谢安青把碰的那口酒喝了,说:“哪只狗都会主动去吃狗粮,不吃的,要么有病,要么是狗粮不够香。”
谢蓓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好吧。”
谢安青身体往后一倾一侧,真就?靠回到陈礼身上不说话了。
她有点?醉了。
陈礼能感觉到。
她很清楚谢安青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这里是在她从一出生就?生长着?的地方,也是她最艰难的时候,接收她,平复她,保护她的地方,这里的人,没一个是她真的舍得。
她只是不想哭,所以早早就?把酒喝多了,把情绪泡进去,让它们变得迟钝,这样她才能说得利落,走得干脆。
陈礼笑笑。
又看到了她可怜巴巴的模样。
心?疼啊。
真心?疼。
陈礼拿了酒,问她:“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谢安青看着?酒瓶停顿两秒,才说:“喝。喝你的。”
陈礼:“为什么要喝我的?我们的酒一样。”
谢安青:“不一样。”
陈礼:“哪里不一样?”
两人的声音很小,在闲聊吃喝的其他几?人听不到,不会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谢安青就?把克制暂时放开?一些,抬头?在陈礼耳畔亲了下,说:“是你喝过?的。”
所以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陈礼脑中将?后半句自动补齐,她嘴里含着?酒,瞳孔里倒影皎白月色。
谢安青仰头?回视着?她,和她说话的时候,本能堆积数量:“上面有你的唇印。”
陈礼唇角一扬,瞳孔里的月光迅速铺开?,她余光扫了眼谢安青放在腿上的扇子,把它拿起来抵了一下谢安青下巴,让她抬起脸,然后竖起扇柄,挡住周围可能投过?来的视线,低头?在谢安青唇上。
半包围的空间说安全也不那么安全,刺激感剖开?谢安青迟钝的情绪,她心?跳加速,在陈礼意味分明的注视下张开?口——温热液体立刻从齿缝流过?,灌入她的口腔,滑入喉咙。
“咕咚——”
谢安青在谢蓓蓓的尖叫声里把酒咽下去,忽然红了眼眶,泪水从眼角滚落。
这一幕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愣在了当场。
还是谢筠先反应过?来,她迅速抱起谢槐夏,对邵婕和谢蓓蓓说:“今天就?到这儿了,各回各家,快点?。”
露台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周围静了下来。
陈礼把谢安青抱来自己腿上,一手护着?她哭到发抖的脊背,一手揉着?她的头?发,说:“以后一有时间,我就?陪你回来。”
谢安青即使醉了也清楚知?道?现在只有陈礼在,她的情绪迅速开?始外露,泛滥,眼泪打湿了陈礼的肩膀。
“以后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谢安青说。
陈礼已经开?始忙了;她自己决定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时候,也注定了一年比一年忙。
某一天她还会被调离西?林去别的城市,去更大的城市。
她有这个信心?。
这个信心?越足,她越清楚地知?道?:属于她们自己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空间越来越窄,回来这里的机会自然也会越来越少?,最终变得屈指可数。
但?这里,给过?她两次从零开?始的机会——一是出生,一是逃亡。
陈礼意识到这些,揉在谢安青头?上动作?慢下来,沉了沉,把她的头?压在自己颈边,说:“别人我不能左右,但?是阿青,我这儿你是知?道?的,你是我哄来的,求来的,想方设法争取来的,一时不见,我都忍不住发微信过?去调戏你,何况分居两地。”
最后这四个词似乎刺到了谢安青,她发软的身体陡然变得紧绷。
陈礼手掌摩挲着?她的脊背,说:“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谢安青:“……可我那时候会变得身不由己。”
陈礼:“那就?服从安排。”
谢安青:“服从安排就?分开?了。”
陈礼笑了:“说你傻,你还真不动脑子了。工作?地你不能选,但?我可以跟你走啊。”
谢安青愣住,混沌的思绪彻底停止思考。
陈礼耐心?地说:“你走到哪里,我就?把景石的子公司、分公司开?到哪里,我跟你走,寸步不离,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往上走。”
一直走到我需要仰视的位置上。
那才是我期待你成为的模样。
陈礼只是设想就?已经激动不已。
谢安青迟钝地解到她话里的意思时,却说:“对你不公平。”
陈礼凉飕飕“啧”一声,捏谢安青后颈,疼得她缩了一下,陈礼才放轻力道?:“我是你老婆,需要跟我讲公平?”
谢安青:“不需要……”
陈礼:“那不就?完了。”
“谢书?记,”陈礼抱着?谢安青,支棱起椅子腿儿前后晃着?,看着?不远处的河和河里的月,轻声说,“一个人打拼很孤单的,我跟着?你,给你作?伴儿。”
谢安青没有声音,像是被晃得太舒服,睡着?了。
陈礼笑了声,看着?柳树下的坟,无声道?:“奶奶,对不起,害你的宝贝伤心?了那么久,以后天大地大,我跟着?她走。”
奶奶肯定不会出声回应她什么,但?夜风吹动了杨柳。
“呵。”
陈礼拍拍谢安青脑袋,抱着?她下了露台,往卫生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