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读书
虽然齐穗治好十几亩荒田，但是最近只卖出几亩，且庄上佃户也无人想买田，沈钰便将剩下的十亩田交由她安排，无论种什么，最后收成五五分。
齐穗起初担心自己做不好，不敢接受这样的请求，但沈钰却相信她：“齐娘子的能力远不止这十亩田地。”
秉承造福社会的理念，齐穗没再推脱，与她保证：“我决不辜负你的信任。”
这时系统质疑她：“你一个人行吗？”
“忙不过来就找人帮忙。”
“找谁？”
“自然是话少，精力好的。”
齐穗心里早有合适人选，故意说得玄乎，叫人猜不出。
“不去。”程安二话不说直接拒绝齐穗的邀请。
她今天特意早起来洛水镇找程安，为的就是劝说他一起种果树，打造云烟村第一个果园，却不想吃了闭门羹。
“程安，你做事简单利落，而且你有牛车，我也有。等果树成熟，我们用牛车拉到镇上卖，到时赚来的钱我也会分你一半。”
程安正在给刚睡醒的程宝编发，低头道：“上次你给宝姐儿玫瑰酥，我在赌坊帮你蹲人，已经两清。”
齐穗发现齐程赌钱后，便让程安多留意他，有任何变动就告诉她，而程安为人诚信，每日空闲都会去赌坊附近蹲上三个时辰，如今已有十多天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理，面露歉意：“我此举确实多有为难你，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赔罪。”
正在齐穗转身准备离开时，程宝突然开口说话：“哥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后面一句是什么呀？”
程安仔细给她扎好发绳，说：“哥哥不知道。”
齐穗停下来，回答：“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程宝拍拍手，笑道：“穗姐姐好厉害！夫子说的也是这句！”
“宝姐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如今在哪里上学？”
程宝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很轻：“我没上学，是镇上其他姐姐念给我听的。”
这里的人无论男女皆可上学堂，考科举，挣功名。
可程宝很显然是想去学堂但去不了，齐穗自然想得到其中缘由，于是拉着她的手问：“那宝姐儿想和其他姐姐一样吗？”
程宝抬头看向程安，齐穗很早就发现她的这个习惯，凡是需要做决定的问题，都要看程安的意思。
程安似乎也想知道，倾身问：“你想上学吗？”
程宝这才点头。
齐穗见此，心中也划过一丝了然，站直身对程安道：“若是我为宝姐儿找到老师，你能答应我今日所求吗？”
程安犹豫了，沉默半晌，直到程宝牵住他的手指，眼巴巴地盯着他说：“我听哥哥的。”
他忽然想起程宝总会往念书的孩子堆里跑，嘴里也跟着她们念。
“等你先找到，我再考虑。”程安最终妥协，他抱起程宝，看着齐穗。
齐穗顿了顿，心中不由感动，兄妹之情如此真挚。
沈钰最近给家里写了好几封信，或许是沈远道想到自己还有个女儿在庄子忙得焦头烂额，在信中交代沈述和沈锦秋闱上榜的同时，还不忘宽慰沈钰。
若薇重新换好热茶，刚回来便发现沈钰眼底尽显失落，桌案摆着今日从沈府送来的信。
她轻声问：“姑娘，怎么了？”
沈钰将信折好，强撑笑意：“最近放榜，大哥哥和四妹妹都金榜题名了，只待明年春闱也能一举上榜。”
若薇看见她湿润的眼神，忍不住心疼：“姑娘别伤心，你也能考，我陪着你。”
沈钰微微摇头，神情淡淡：“我资质太过平庸，学堂里的夫子说我的文章毫无出彩之处。”
齐穗回来时，正想找沈钰，便听见她这样说，忍不住辩驳：“读书若是只为考取功名，难免无趣。”
沈钰轻轻抬手，若薇便为齐穗倒了碗热茶。
“齐娘子方才的话是为消解我心中烦闷吗？”
齐穗简洁有力地回答：“有一半，另一半是私心之论。”
她轻吹碗里的热气，隔着氤氲水雾，说话时语气渐渐放缓：“我认为读书是为明理治世，写不出好文章，不代表资质平庸，或许只是更加务实。”
“只要能将书中道理实践到寻常日子里，那便是有用的，资质平庸也无妨。”
沈钰听完她的一番话，目光微动，遂低声轻笑：“齐娘子要是读书人，或许另有天地。”
齐穗放下茶碗，转过头来，对她说：“天地辽阔，沈娘子也可放手一搏。”
沈钰点头应下，眉目自然舒展，又和往常一般，沉静端庄。
“今日找我是有要事？”
齐穗差点忘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落实，告诉沈玉她想给程宝找个老师，但是她不熟悉，便想请沈钰帮忙。
沈钰思索片刻，道：“五岁正是开蒙的好年纪，镇上的学堂里的老师多是有过功名，要想请来恐怕棘手得很。”
正在她苦思冥想其他合适人选时，齐穗冷不防地来句：“只是教书识字的话，沈娘子也能做老师。”
沈钰直接推辞：“我......我不行的。”
若薇适时帮腔道：“我们姑娘读书十余载，不仅识字多，而且写出的字极好，府上的夫子也亲口夸过。”
齐穗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忍不住凑到沈钰面前，“既然这样厉害，沈娘子何需藏拙，宝姐儿是个聪慧可爱的孩子，肯定不会叫你费心，如此一来，程安或许更放心。”
听见她话里的兴奋和鼓励，沈钰心里也忍不住腾起一丝喜悦，笑逐颜开：“若是不蒙嫌弃，我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