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拿不定主意,陈云直接做主:“我带他回府,你们继续守着,这样也不算是耽误。”
于是陈云拎着这人回到齐府。
若薇替沈钰点好烛火,将笔砚备好,只见她提笔写下述词。
过了一会儿,宋妈妈进来说:“沈娘子,陈云回来了。”
沈钰写下最后一个词,便搁笔起身,“是张家有动静了?”
宋妈妈摇头。
沈钰走到外头才发现陈云带回来一个人,蓬头垢面,明明生得魁梧,此刻却蹲在地上浑身发抖,她不明所以,看向宋妈妈。
宋妈妈道:“他就是四老爷。”
陈云将四老爷慌张逃出来的事情告诉沈钰,沈钰思索片刻,提灯照亮四老爷的脸,问道:“你为何在张家?张家对你做什么了?”
“是张文池!”四老爷吼道。
“他让你做什么了?”
“让我找到齐长盛,事成给我银子,他善于伪装,却不料他的心是黑的!竟想杀我灭口,若不是管事劝说他人命官司最是棘手,我早已没命。”
沈钰追问:“他让你找齐长盛是何企图?”
“我不知道。”四老爷一个劲儿摇头。
沈钰面带怒容,拽住他的衣襟,道:“你可知齐长盛死了!如今齐穗被关进牢狱,外头的人都在传是齐穗害死了他!”
四老爷愣在原地,似乎不相信她的话,双目失神,道:“怎会如此···我不知会这样···”
“张文池屡次让你做事,难道真是存了好心?况且他怎会不知齐长盛最是痛恨齐穗?他就是借刀杀人!”
四老爷一怔,自知无法隐瞒,担心沈钰会迁怒于他,将他告上官府。他伏在地上,声音颤抖,道:“我···我的确贪图张文池给的银子,但绝无害人之心!”
“我不知此事会殃及穗姐儿,我···我对不住大郎!”
沈钰直起身,深觉心累,道:“当务之急只能替齐穗申冤,且不能让张文池脱得了干系。”
四老爷连忙道:“我愿意替穗姐儿证明清白!”
等了一夜,张府那边依然没有动静,沈钰整宿未睡,天微亮时,终于有小厮回来报信,将联名信交给她,
沈钰看了眼信,上面全是云烟村各家农户和里正的手印,他们皆愿证明齐穗种的瓜果蔬菜无害。
等到升堂,沈钰带着联名信与四老爷在衙门前敲鼓。
县令传他们一同进来,沈钰不卑不亢,举着联名信,道:“妾状告齐长盛诬告齐穗。”
县令刚看过状纸,沉声道:“你是何人?齐长盛分明是吃了齐穗种的果子才身亡的。”
“沈氏,单名钰字。”
县丞是个有心眼的人,当即认出沈钰,他对县令低声说:“这位小娘子是沈大人的三姑娘。”
县令敛神,又道:“如今仵作验过尸,齐长盛正是中毒身亡,你又能做何辩解?”
沈钰道:“妾有证人,请县令大人明察。”
四老爷跪在地上,低头道:“小的见过县令大人,齐长盛并非是因齐穗的果子身亡,而是张文池有意嫁祸。”
“你是说仵作的话也是假的?那张文池是谁?”
沈钰镇定自若,冷静道:“此事牵连重重,请县令大人传仵作到堂前。”
仵作年近六十,本想做完这起便走人,不再接手此事,却不想临走前居然被留住。他站在堂前,双肩止不住发抖。
县令看出他神色慌张,拍案,道:“你可知张文池?”
“小的不知。”
沈钰面色沉静,盯着他说:“老伯,您若是从实招来,此事绝不会干系到您,您若是不说,张文池只会让您顶罪。”
仵作身子一抖,绝不承认和张文池有干系,沈钰想不明白,便道:“请县令大人另请仵作验尸。”
“放肆!”县令却拍案,怒道:“公堂之上岂容你一介女子随意插手!”
县丞还欲圆场,却被县令冷眼逼退,只听他厉声道:“传齐穗!”
沈钰看见齐穗从门外进来,两人隔空对视,齐穗对她一笑,试图安抚她。
齐穗跪在堂前,县令问她:“齐长盛因你而死,你可认罪?”
“我不认罪。”
“那便是有冤,你从实招来,本官自会还你清白。”
齐穗将昨日的事情原本说出来,县令思索片刻,看向四老爷,道:“你如何证得是张文池嫁祸?”
“齐长盛之子齐程,年初被判刺字流放,因此对齐穗怀恨在心。张文池给小的许多银子,让小的寻回齐长盛,住在张府,于是便发生今日之事。”
县丞低声道:“看来此事确实关系张文池。”
县令认得齐穗,是个对种田极有远大抱负的女子,他私心不愿相信齐穗杀人,于是听从县丞的建议,传来张文池。
张文池昨夜喝得烂醉,此刻管事唤醒他,急道:“大官人快醒醒!衙门来人了!”
“衙门的人怎会来这里?”张文池不耐烦道。
管事不敢说四老爷逃跑一事,心虚道:“我也不知,恐是仵作说漏了嘴。”
张文池这才清醒几分,面色阴狠,道:“他怎会说漏嘴?他的妻儿可都在府里住着。”
“大官人且去看看,莫要怠慢衙门的人。”
张文池见到官差,温和一笑:“敢问官差大人是有何要事需要在下帮忙?”
“堂前有起命案与你相关,大官人随我们走一趟。”
张文池淡定自若,只隔空对管事递了个眼神,便随着官差到衙门。
他到了县令面前,一眼便见齐穗跪得挺直,好似不会倒下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