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上药的动作一顿,琢磨了下,心想这事在府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于是,他压低声音解释:“因为虞婆婆身上扛的那人是府里的小姐。”
虞婆婆肯定是那老媪,那这小姐……
喻缘皱眉:“城主的女儿?”
药童点头:“城主和一个丫鬟生的。”
喻缘抿唇不言。
药童继续道:“十来年前,城主夫人回娘家办事,城主强要了一个丫鬟。后来,那丫鬟有了孩子,就是里面这位小姐。”
“夫人回府后,晓得了这事,气得不轻……”
喻缘耳边药童的声音逐渐模糊起来。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一段原著的描写在脑海里铺开。
【琴酿跪在床边,床上她娘咳嗽个不停,像漏了气的破风箱。】
【秦老站在她边上,向她摇摇头,告诉她:“没救了。”】
【没救了?什么没救了?琴酿问自己。】
【她心里有答案,但不敢相信,直到城主夫人用一卷破草席,把她娘裹了,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琴酿的世界很小,小到世界里只住得下一个她,和那个总是打骂她的城主夫人。】
【但有一天,一个人跟她说:“别怕,我救你。”】
那个说要救她的人是危皓然。
他撞见城主夫人命令妖仆殴打琴酿,看不过去,于是,他就拦住了城主夫人,劝城主夫人善良。
结果,城主夫人表面上答应,但背地里,她却直接把琴酿丢进湖里,差点把人给活活淹死。
琴酿的剧情线到这里,其实已经够惨了。
但真正惨的,还是她的结局。
她是为危皓然挡刀死的。
就在她从冰冷的湖水里逃生的第二天。
喻缘这二十年来,一直感慨自己穿书运好,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拿了原著里顶级好的剧本。
虽然是个路人甲,但她既没有渣爹,也没有恶毒后娘。
甚至,还有一个不错的家世背景,供她随心所欲生活。
当然,如果最后能躲过做炮灰的结局,喻缘就更高兴了。
*
药童上好药后,太阳也往西边偏了大半。
先前给喻缘带路的那个妖仆像是算准了时间,过来领喻缘去住处。
喻缘走时,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垂眸有些犹豫。
看书时,琴酿于她而言,就是个有记忆点的炮灰路人甲。
但现在,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向她求救过……
如果不帮她,她几乎百分百会走向原著结局。
但帮她,她又该如何帮,又该以什么身份去帮?
喻缘心绪乱飞,踌躇之际,药堂的门被人打开了。
不,应该说是撞开的。
琴酿从药堂里飞奔了出来,直直冲向了喻缘。
“少宗主,求你,求你救我……”
第10章
琴酿哭喊着,身上的伤刺目惊心。
她身后,老媪也追了出来。
对方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边用力往后扯,边向喻缘赔笑:“贱奴冲撞了少宗主,小的这就带她回去,好好罚。”
说罢,她垂眸看向琴酿抓着喻缘衣裙的手,知道琴酿只要有意识,就绝对不会放开喻缘。
于是,她略一琢磨,心里很快就有了法子。
只见她松开一只抓琴酿的手,然后,下一瞬,一个手刀就猛然落在了琴酿脖颈上。
琴酿显然没想到老媪会打晕她。
她两眼圆睁,僵硬回头看老媪一眼,接着,意识不可控地涣散,想抓紧喻缘的手,也被迫一点点松开。
喻缘皱眉看着这一幕,手不由握紧,指尖刚包好的伤也有再次崩裂的征兆。
“少宗主……”
琴酿阖眼前,又喃喃喊喻缘一句。
喻缘只听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发出铮然一声,随即她的手抬起,试图去抓住琴酿的手。
可就在要触碰到对方时,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阿缘,别冲动。”
雪青姝的声音响起。
喻缘怔了下,回眸看向几乎是贴在自己背后的人。
“师尊?”
她意识到是自己的反派师尊握住她的手后,眉头不由皱了下,同时,快速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退到一侧,与对方保持距离。
“您怎么来了?”喻缘脱口而出。
雪青姝看了眼被老媪正往药堂里拖的琴酿,同喻缘道:“城主过来看女儿,我一道跟来,带你走。”
刚进门就听说自己是来看女儿的城主:?
不是说来看徒弟的吗?怎么就成了他来看女儿?
城主不解,然后视线一转,还真看见了他女儿……
他呼吸一滞,也不管雪青姝是怎么知道琴酿是他女儿的,赶忙朝老媪打了个手势,叫人动作快些,把人拖走。
琴酿又被关进药堂。
城主擦了擦额角的汗,向喻缘和雪青姝随口扯谎道:“少宗主,仙君,逆女她有疯病,惊扰了二位,是我不是。”
疯病?喻缘看着城主,很想给他一大嘴巴子,问问对方,琴酿到底是得了什么疯病。
但对方到底是琴酿亲爹,所以,喻缘只能迂回着说:“城主,我妙音宗医修医术精湛,您若不嫌弃,我可以带小姐回宗门看病。”
她想,唯一能救琴酿的法子,恐怕只有带她逃出这虎狼窝。
但城主听了喻缘的话,却是神情一凛,冷声道:“少宗主,这到底是我的家事,你不用如此费心。”
言外之意就是让喻缘别瞎掺和。
喻缘也听出这层意思。
她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最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