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婚房。
不同的是,它里面放满了红枣、桂圆、花生,而且隐隐约约还有蒸糕的香味。
喻缘咽了咽口水,循着香味,移动视线。
然后,她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端着一碟蒸糕走了进来,站在她对面。
丫鬟似乎也察觉到了喻缘炙热的目光。
她咳嗽一声,提醒:“阿缘,梦魇里的东西吃不得。”
喻缘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丫鬟,“师尊?”
雪青姝点头。
喻缘:……
她尴尬地低下脑袋。
一时觉得做魇尸挺好的,起码魇尸不会社死。
二人之间气氛微妙地安静了小会儿后,喻缘再次抬头。
她看了眼雪青姝手里的蒸糕,随即移开视线,正了正色,问:“师尊,琴酿呢?”
她虽然脑袋日常不灵光,但还是可以看出这里是个洞房。
只不过,偌大的洞房里,身为主角的新娘子不在,让喻缘有些焦躁。
毕竟,主角不在,她还怎么破除梦魇。
雪青姝也听出了喻缘话里的不安,她回对方一声:“放心,她快来了。”
下一秒,房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接着,媒婆魇尸就背着琴酿走进了洞房。
它把琴酿放到床上,然后起身,目光在喻缘和雪青姝之间逡巡了片刻,最后,没有抬脚离开,而是站在琴酿边上,把喻缘挤到雪青姝那边。
二人并排站着。
半晌,雪青姝传声,告诉喻缘:“现在是最后一场梦魇了。”
喻缘:“最后一场?”
她疑惑,没听懂。
雪青姝侧眸,看喻缘一眼,敛眸解释:“梦魇也分好几场。当最后一场梦魇结束,魇尸就不会再受梦魇束缚,可以攻击人了。”
喻缘皱眉,看向瘫倒在婚床上、明显是被打晕了的新娘:“那琴酿呢?”
雪青姝:“被梦魇吞噬。”
喻缘:……
被梦魇吞噬。
短短五个字,概括琴酿的结局。
也可能会是她的结局。
喻缘抬起头,身前是眯眼紧盯着她的媒婆魇尸。
就区区一个魇尸而已,为什么不可以搏一搏呢?
喻缘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声。
然后她又很快否认自己:搏什么搏,这梦魇暴力破除,她死得更快。
于是,喻缘只能郁闷地垂下脑袋,开始想她变成魇尸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还没想多久,乍然被踹开的门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喻缘再次抬头,看向洞房那扇几乎是摇摇欲坠的门。
只见白光里,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跨过门槛,随即重重摔了一跤。
危皓然显然还没适应这个躯壳。
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自己的瘸腿,走近床榻。
床榻上,琴酿也被刚才一声惊醒了。
但她双手双脚都被媒婆魇尸捆了个结实,所以,她依旧动弹不了分毫,也看不清红盖头之外发生了什么。
床榻外,危皓然看了眼琴酿,就把视线移到了对方边上的三人身上。
媒婆他见过,可以确认是魇尸了。
那这左手边——
他看向一个冷脸不睬他的,一个避开他视线、捂嘴憋笑的。
可以确认,是雪青姝和喻缘。
确认了队友,危皓然咳嗽一声,把二人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传声问二人:“仙君,少宗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询问二人意见,目光恳切。
但喻缘听到他这一声,微扬的嘴角却是僵住了。
原来,这瘸腿新郎是危皓然扮的。
她说呢,怎么刚才像是少了什么,敢情是把他给忘了。
不过,对方问她:“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
她也不知道啊。
她都打算等进化成魇尸,然后躺平了。
可不回答对方又显得不礼貌。
于是,喻缘对上危皓然真挚的眼神,摇了摇头:别看她,她也没辙。
接收到喻缘信号,危皓然嘴角抽了抽,又看向雪青姝。
雪青姝:……
她其实挺想危皓然就废在这梦魇里的。
只可惜,一同卷入梦魇的,除了他,还有喻缘。
因此,当危皓然对上她视线时,她只能无奈把自己的主意告诉对方。
“你可以跟琴酿说,你们——”
假结婚。
雪青姝没说完,媒婆魇尸就打断了她。
“少爷,莫要误了吉时!”
媒婆魇尸尖利地喊了声,声音盖过雪青姝。
紧接着,它一双枯木似的手,把危皓然脑袋掰到了琴酿跟前,催促:“少爷,快把新娘子盖头掀了。”
危皓然:。
他想挣脱媒婆魇尸,但媒婆魇尸的力气格外大,捏得他下巴生疼。
另外,他发现,媒婆魇尸似乎切断了他和雪青姝的识海联系,让他无法和对方传声。
是故眼下,他只剩自己想的那一条路了……
危皓然看向距离自己一尺之隔的新娘,心一横,抬手,利落地掀下对方盖头。
然后,在琴酿惊恐的眼神中,他大喊:“你一私生女,怎配得上本少爷,本少爷不娶你了!”
他话音落下,梦魇一阵晃动。
与此同时,媒婆魇尸青绿色的皮肤也骤然一变,淌下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梦魇竟然真破了?!
危皓然意外了一瞬,同时发现魇尸也不再被束缚,正在重新变作影尸。
于是,他赶忙翻手变出玉箫,趁媒婆魇尸不备,打落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一个闪身,从梦魇裂隙里逃出。
危皓然自顾自跑路。
他身后,喻缘却被半个变作影尸的媒婆魇尸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