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睫毛好卷,她忽然发现。
她们有过很多次对视,两个人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但燕衔川之前从不注意对方身上的细节。
她的确是经常凝视鹿鸣秋的脸,在拍摄综艺的时候,可画面只停在眼里,根本没进入大脑。
她觉得鹿鸣秋这个人很有意思,很矛盾,有很多值得挖掘的东西,比起她的外表,燕衔川更在意她的内在。她也知道鹿鸣秋长相很美,不过这一刻,燕衔川才恍然间觉察到她美在哪儿。
两个人都戴着面具,鹿鸣秋明亮的蓝瞳也变成了棕色,只有卷翘的睫毛像是舒张的花瓣,静静躺在脸上。
鹿鸣秋扣动扳机,后坐力将她的身体撞进燕衔川的怀里。
在车辆打滑的骚乱中,她再次调整好姿势,做出瞄准的架势。
再一枪,子弹精准穿透了驾驶员的脑袋。车子打横堵在路上,把后面的部队拦了下来。
“干得漂亮!”哈珀大声笑道。
鹿鸣秋放下枪,把自己塞回座位里,“搜查队的人也在赶过来,我们要躲开道路监控。”
“小问题。”阿特莫尔吹了个口哨,“你枪法也太准了吧!”
“还好。”鹿鸣秋说着,眉头因痛楚而皱起。
她偏过头,对上燕衔川的视线,只因这个人的目光已经强烈到无法忽视。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嘴唇张开。
糟了……鹿鸣秋想着,下一刻,燕衔川以极其饱满的情感念诵道:“它在静待霜降的日子,一旦北风吹起,便披上鲜艳的泰尔紫。”
“造物主!我可以开花吗?”①
鹿鸣秋深深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前排的两个人互相对视,眼神奇异,有点儿想问,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显出一种大写的尴尬。
不应该自暴自弃,放任自流,鹿鸣秋这样想着,她重新睁开双眼,眼见着这人又要说些什么,立刻打断说:“回去要不要吃布丁?”
燕衔川即将出口的诗歌立刻换了词,“要!”
效果显著,燕衔川不再诗朗诵,而是开始报菜名了,一连串的甜点从她嘴里溜出来,布丁蛋挞司康慕斯蛋糕……
末了用一种等待夸奖且洋洋得意的目光盯着鹿鸣秋,后者心领神会,说道:“多亏有你,此次行动才这么顺利,想吃什么都行,我请你。”
燕衔川就高高兴兴地坐回去,不再用热切到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了。
反馈,鹿鸣秋又抓到了一个和这人相处的窍门。
对方需要积极的正向反馈,需要夸奖和称赞,这能有效地稳定住她的情绪。就像是一个锚点,将她固定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从她以往的观察来看,燕衔川是个不会在意别人眼光和看法的人,她要是在意,就不会堂而皇之地不分时间地点去诗朗诵,去胡言乱语,这样的表现也符合她的病情。
这是个极其自我的人。
那她想要得到正向反馈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鹿鸣秋越看她越觉得她身上有着很大的谜团,这点不合理不是一句简单的失忆和精神变态就能解释的。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狄金森《我要开花》,大意就是称赞坚定自我,不在意旁人嘲弄和阻拦,大胆开花做自己的人天然高贵。
鹿鸣秋(制定计划)(制定计划)(制定计划)
燕衔川(睡着了)(忽然醒过来)(擦擦口水):什么?出发了吗?
鹿鸣秋:你这样这样,然后我这样这样,你再这样这样,明白了吗?
燕衔川(点头):知道,我是个肉盾打手!
*曲海大厦*
燕衔川:野兽冲撞!彻底疯狂!!
第26章 爆浆番茄7
撤离路线是阿特莫尔制定的, 作为常年混迹在夜城的赏金猎人,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就如同一个人熟悉自己的胳膊腿一样。
哪儿有地道,哪儿是检修路线, 哪儿没有监控摄像,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中途还换了两辆车, 确保车牌号不被追踪。
新车后座有好几套衣服,挡板升上, 两人换上干净的外套, 把假发摘掉, 和脏衣服一起扔进袋子里,起码从外表看上去不像是刚在血堆里打完滚儿出来。
“靠,前面设了路障。”阿特莫尔锤了一下方向盘。
再往前开就是西区,被称作下等人的老鼠窝, 赏金猎人、流浪者家族还有一些小□□聚集的地方。东野家在这儿设关卡, 真有种鱼塘撒网的感觉。
燕衔川透过车窗看过去, 路口被横着拦上, 十来个人守在旁边,手里都抱着武器, 每辆车都被拦下来审讯一遍才放过。
“他们有权利拦截市民吗?这应该是违法的吧。”燕衔川仿佛一个遵纪守法的友好市民般发出疑惑的声音。
“在夜城,东野家就是法,政府的人不过是他们的走狗。”阿特莫尔嗤笑一声, “别说设路障, 就是把西区整个炸了,搜查部的人敢放个屁吗?”
“我们已经被看到了,现在倒车立刻就会被视为有嫌疑, 监控没拍到, 他们不知道是谁干的, 大家稳住,不要露馅。”
阿特莫尔放慢车速,缓缓停住,车窗摇下,他把胳膊肘搭在上面,好奇似的问道:“这不是希尔队长嘛,好久不见,你怎么还干起拦路的活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穿着紧身作战服的女人垂眼看过来,干练得如同漫步的猎豹,“例行检查。”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要看行车记录。”
“送个货,赚点儿外快。”阿特莫尔伸手在显示屏上点了几下,调出行车记录,大大方方地给人看,一双眼睛深情又挑逗地凝视着对方,低声说,“有没有时间,要不要约一次?就喝点儿小酒,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