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川不情不愿地应了, 松开胳膊,老老实实回到自己房间。
热水澡冲掉浑身的血气, 再回到床上时,燕衔川觉得很安心, 可能是被热气熏得, 也可能是心里惦念的人回来了。
她终于睡了这几天唯一的一个整觉, 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
美滋滋地洗漱穿衣,出卧室就看到鹿鸣秋正在沙发上,双手在屏幕上乱飞, 估计又在处理事务。
“早呀!”她元气满满地说。
“早, 厨房给你留了吃的。”鹿鸣秋百忙中抽空对她笑了一下。
嘿嘿!
燕衔川就颠颠地去到厨房, 都是她喜欢吃的, 一通胡吃海塞,肚子饱饱, 她又晃回客厅,从茶几上拿了一个圆滚滚的橘子,坐到鹿鸣秋身边, 开始剥橘子皮。
剥好的橘子, 她先尝了一瓣,甜而不酸,好吃。才捏起两瓣递到人嘴边, “要吃吗?”
鹿鸣秋眼睛盯着光屏, 张开嘴非常自然地就吃掉了嘴边的东西。
主要这种行为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很严肃地拒绝的,后来就……总之,都是心软的错。
两人分食完了一个橘子,燕衔川忽然又接到一条消息,是齐子扬发过来的。
他说要给岳家人套麻袋,问她要来吗?
燕衔川双眼一亮,清了清嗓子,“我有一件事要说。”
鹿鸣秋停下飞舞的手,转过头去看她,“嗯?”
她本来是挺理直气壮的,话到嘴边,却忽然萎了,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就是,齐子扬叫我出去打人。”
燕衔川瞄着鹿鸣秋的眼色,立刻开始甩锅,“是他主动来叫我的,不是我让他叫我的。”
鹿鸣秋:“……”
“想去就去吧。”鹿鸣秋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记得把脸遮住。”
燕衔川激动地热血沸腾,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
“等下,”她刚要欢呼,忽然犹豫了一下,“我这样算好好表现吗?”
鹿鸣秋:“……算。”
燕衔川:“那我能吃甜筒吗?”
鹿鸣秋抬手指了指冰箱。
她仿佛意会到了什么,跑去厨房拉开冰箱门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盒抹茶千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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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和齐子扬两个人是一场意外认识的,一场绑架。
特蕾莎很自我,很有主见,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有一次飙车,把保镖们都甩开,自己一口气开到鸟不拉屎的郊外。
她喝了酒,有点想吐,就打算去林子里扶着大树。
然后就被流浪者绑走了,准备卖钱。
在破的漏风的仓库里,遇到了同样被抓到的齐子扬。两个人乍一见面,脱口而出同样的话:“你怎么在这儿!”
特蕾莎觉得好丢脸,好糗,把自己被抓过来的原因说了,又问齐子扬,他不是早嫁给岳家人了吗,一个omega,怎么会被绑架呢。
齐子扬冷笑一声,开始破口大骂,以上下数代的亲缘关系为开头,以混乱无序的人畜交往为结尾,亲切地问候了岳家人。
末了说:“我是被岳灵秀这个傻逼推下车,然后被这帮人带走的。”
岳灵秀的本质是想让他出丑,让他徒步回家,但这个脑子只有核桃仁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一个柔弱的o孤身走在大街上,压根没有自保能力。
不过估计就算想到了,她也不会当回事。
特蕾莎这才注意到,在暗淡的月光下,他身上各种各样的擦伤。
齐子扬恨恨道:“我非要扭断她的胳膊再用她的手给她几个大嘴巴不可!”
特蕾莎:哇哦。
特蕾莎:好与众不同的omega。
齐子扬啐了一口,把头凑过来低声说:“我偷听到他们说话,明天天不亮我们就会被运走。这附近只有两个看守,就在门口,其余人去偷汽油了。我能把绳子解开,你能把人解决掉吗?”
“你能解开怎么不跑?”特蕾莎反问。
“你看我像是能跑过两个壮汉的人吗?”齐子扬翻了个白眼。
特蕾莎当然学过格斗,但是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绑得特别紧,她都挣不开,齐子扬怎么弄开?
她这么想,也这样问了。
齐子扬冷笑一声,用力一拽,只听嘎嘣一声,他的手腕瞬间脱臼,被绳子勒得红肿发紫。
少了一个胳膊,绳结自然松了,他快速用剩下的手解开绳子,又去帮特蕾莎脱困。
月光照到他那一只手上,整个手不自然地垂着,扭曲胀紫,格外骇人。
特蕾莎简直惊呆了。
这是人吗?这是omega吗?谁能这么面不改色地把自己手拉断啊!
“你……”她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赶紧的!”齐子扬唇色发白,眼神却发狠,“动手啊,磨蹭什么,一会儿人都回来了。”
特蕾莎木愣愣地答应了,木愣愣地找出半截棍子把看守抡晕,然后带着齐子扬开始逃跑。
逃跑的时候,他倒像一个omega了,没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像肺里装了一个破风箱。
特蕾莎没做多想,把人一下背到身上,带着他走到大路,一起上车开回自己的家。
做了检查以后,齐子扬的手的确是断了。他却不伤心也不难过,直接装了一个义肢,外表看上去同从前一样,皮肉细腻,可内里却换了。
这在追求天生完人的上层社会里,也是闻所未闻的一件事。
飙车喝醉被绑架这件事太丢人,她一直没往出说,连最亲近的奶奶也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他们从那件事以后,开始熟悉起来。
有时候宴会遇到,特蕾莎看到齐子扬装得温柔体贴,就忍不住想到那天他文采斐然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