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个湿润柔软的物什轻轻越过她微张的唇瓣,顺着缝隙挤入口腔,在里面温柔地拨弄。
它的动作是很舒缓的,但对于燕衔川而言,却不亚于搅风搅雨,她的大脑,她的灵魂,也跟着一起拧成一团,如同浮在太空中,无上无下,无左无右,像是一片被疾风垂落的树叶,只能任凭风尖将它随意卷走,无法自控。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方便,鹿鸣秋停下了这场由她开启的吻,她探出去的舌尖缓缓收回,这一动,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燕衔川的瞳仁微缩,本能地闭上了嘴,将刚刚胡作为非的入侵者咬住,不让它轻易离开。
她伸手拉住鹿鸣秋的胳膊,将她拽得一歪,侧躺下来。燕衔川当即欺身而上,反客为主,含住对方的唇舌,将这个吻贪婪地延长。
身下人也没有推拒的意思,反而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揽住她的肩背,大方又宽容地任由她动作。
纵容。
燕衔川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在纵容自己。
为什么?
她的口中还含着香甜柔软的软肉,试图汲取每一滴水液,脸上刚因为激动浮出来的一点血色却逐渐褪去,变得更加苍白。强烈的酸胀与痛苦死死揪住她的心脏,燕衔川恶狠狠地吮住对方的舌尖,把这当做是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个吻。
一滴眼泪突然从她的眼眶溢出,滴在鹿鸣秋的面颊上。
燕衔川慢慢停下了所有的攻势,她放开身下的人,深深凝望着她,眼神悲伤无比,带着坦然和浓烈的不舍。
“我要死了,对不对?”
“这是临终关怀,是吗。”她轻声说,“谢谢你。对不起,把你的唇瓣咬破了。”
原来难过的时候,人真的会流泪,这是很新奇的体验,但她却没有了高兴的心思。
她都没有考虑过,鹿鸣秋会接受自己的可能性。
当然,当然她的确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去追求,去试着改变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可靠又听话。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个正常人,起码是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不发疯,说话得体,控制着心里的各种欲望,不去破坏,也不去肆意杀戮。
虽然她习惯了,但这些真的很难。
要一个普通的人去违背本性,每天都强迫自己伪装成另一个样子,用不上多长时间,恐怕就要心理崩溃。
难不成到了她的身上,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容易吗?
她在整个过程里得不到任何心理上的补偿,没有一点愉悦感,除了来自身边人的赞许和肯定。这让燕衔川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应该去做的事,因为她想要鹿鸣秋,她喜欢的、在乎的人,可以高兴一点。
从前,她做这些,是为了让父母高兴。父母去世后,她仍旧保持着吃甜食的习惯,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但更多是维持奖赏的机制。
没有父母用甜食来奖励她,夸赞她做得好,她就自己来,自己鼓励自己。仿佛他们还在身边陪伴着她。
现在,她将所有的身心放到了鹿鸣秋的身上,后者便代替前者,成了她新的锚点。
她表现得越来越好,因为她知道鹿鸣秋喜欢看到这样的自己。
或许……大概是因为,她不是擅长自我催眠的偏执狂,无法欺骗自己,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会被谁坚定地选择,会真正得到一份感情。
怎么会呢,谁会喜欢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一个精神变态,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以杀人为乐的疯子。
她突然爱上了鹿鸣秋,自从那天起,就开始等待自己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糖衣炮弹会腐蚀心智,是她太得意忘形,也太得寸进尺了。
燕衔川静静看着身下的人,低声说:“你动手吧。”
——我是不会反抗的,死在心爱的人手里,难道不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喜事吗?
鹿鸣秋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是搞不懂你。”
一个人表白了,另一个人亲了她一口,这难道不是接受的意思吗?
那个正常人会想到死啊活啊。
也是,燕衔川根本不是正常人。
她捏住这人的耳朵,在后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抬起头重重吮了一下她的嘴唇。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写到,露出一点“拿你真没有办法”的神态。
“我是喜欢你啊。”
燕衔川空茫地睁大了眼睛,二次宕机。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她咕哝着,“这是假的,真奇怪啊,这是清醒梦吗?”
鹿鸣秋的手还捏在她的耳朵上,闻言使了一点劲,把她的头向下拉,直到两个人彼此相贴,呼吸相闻。
“这是梦吗?”她含住这人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
她吻了吻她的眼睛,轻轻咬了一口这人的鼻尖,捏着她的耳垂,指尖向下滑动,贴放在后颈上缓慢摩挲,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燕衔川的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以她体内现存的血量来讲,能做到这件事,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你亲我……”
她像个树懒成精,反应永远慢上一拍,不可思议地重复道:“你说喜欢我……你亲……你,你亲我!”
鹿鸣秋的眼里荡漾着笑意,慢悠悠在她背后写到:“你不喜欢吗?我不能这样做吗?”
“喜欢!非常喜欢。”燕衔川神色认真,“你想什么时候亲我都可以。”
“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鹿鸣秋就笑了一下。
燕衔川晕乎乎地闭上眼睛,任由人啄吻她面上的每一处,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