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进行到这里其实已经差不多要到尾声了, 池月皎声音里掺了明显的笑意:“而且你又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呢?”
手慢了一步, 没抢回硬币秋菱觉得有点可惜。
她看了一眼池月皎, 稍稍挪动身体屈着膝盖往沙发上靠去, 漫不经心:“你绕这么大个圈子一会儿试探,一会儿曲线救国, 还要顾及我的自尊心和感受拐着弯来帮我,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
“那一定是女菩萨下凡, 特意找到我来送功德的吧?”秋菱故意这么说的, 怪声怪气, “菩萨都没池姐姐你这么好呀, 送钱送人还包吃包住。”
池月皎哪里听不出秋菱这是在拐着弯讽刺自己在出气,只是两人现在这样对比起前几天的冷淡疏离来要好上太多,至少能够证明化冰行动是有效的。
她仔细观察了会儿秋菱脸上的表情细节, 也不激恼:“你说得对, 我对你好确实不是大发善心在做慈善, 我就是有目的的。”
说到这,池月皎刻意地停顿了一会儿。
就是在这么一会儿停顿的时间里,她看见秋菱没等到后续下意识朝自己看了过来。
池月皎这才继续将话接上:“你在很早以前就同我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反而是我一直没有特别明确的说过这件事情,所以才……”才会有这后续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早就说清楚的话,这会儿她们应该不是坐在客厅里掰扯这些往事,而应当已经在谈甜甜的恋爱了。
可见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池月皎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掌心里握着的几枚硬币,颇有感慨。
这最后一个硬币的答案其实很简单,秋菱自己也猜到了,而今只不过是想要自己亲口将答案说出来而已。
“其实……之所以试探你,是因为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对你生出了好感,”池月皎缓缓出声,清冽的声音如涓涓细流,“这样的好感是我没有办法去控制的,所以我得通过相处和试探才能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最开始对秋菱有好感是真的,但伴随着这份好感一同而来的防备也是真的。
池月皎对人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方法,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严谨。
许是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原因,池月皎母亲去世得早,而剩下唯一的父亲又因为母亲病逝的关系对她并不怎么关爱,再加上体弱多病,以前严重的时候一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卧躺在病榻上度过的。
闲则多思,多疑,多虑,每每躺在病榻上的时候面对表兄弟虚情假意的关怀,亲生父亲的漠然,池月皎总会去反复思考人性到底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东西。
看似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实则是吊着参药补品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的。
外人看来可能是几辈子羡慕不来的家世,在池月皎自己眼里如同空纸壳一般,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安全感。
所以,池月皎很小的时候就会为自己打算了。
因为倘若是自己不为自己打算的话,没有其它人会为她打算,以至于“谋算”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从小到大,池清远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去思考背后的深意。
没有哪一个家境优渥的富家女是活成这样的。
明明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池月皎只需要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可她却兀自撇开答案说了这么一大段。
池月皎透露出来的信息不算多,寥寥几句而已,秋菱从未在对方口中得闻过有关身世和童年的部分,却在此时敏-感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微妙变化。
今天和池月皎这番简短的交流,秋菱又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知。
初见时温婉如玉,礼貌随和处处体贴周到的人没想到实际心理防备那么重。
仔细回想一下以往相处的过程,池月皎的那些试探秋菱有些察觉到了,有些并没有察觉到。
她哪能想得到对方心思会那么重?
收起了自己那有些怪气的态度,秋菱重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好奇地开口问道:“那这么久的试探下来,你觉得我这个人对得起你的好感吗?”
话问出口,只见池月皎松开了自己握住硬币的那双手,任由手里的硬币全部落在沙发面上,其中一枚刚刚好滚落到了秋菱手边的位置。
而池月皎也捏起四枚硬币中那唯一属于自己的一枚,稍稍举起:“如果你不介意我之前对你的隐瞒和试探的话……要不要一起谈恋爱试试看?”
喜欢还没说,直接跳到了表白。
秋菱的心跳在顷刻间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是忘了呼吸的。
她愣了愣,没想到池月皎手里那一次大冒险竟然是这么用的
……等等,那游戏要是能这么玩的话最开始那三次问话机会该不会也是池月皎算好了自己会拿的吧?
秋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进套了,又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精妙圈套:“我想知道……你现在是在表白,还是说在行使最后一个硬币的权力?”
池月皎不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是在用硬币权力的话,那你这样就有些太辱没游戏规则了。”秋菱挑了下眉,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狡黠,“我教你怎么说,你不能用‘要不要’和‘试试看’这样听起来像是征求意见的字眼,既然是游戏规则赋予你的权力,你应该这样说——”
“秋菱,我现在以最后一枚硬币的名义命令你做我的女朋友。”
似模似样模拟了一遍,秋菱转头去看池月皎:“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