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从一开始,南枝就占了上风。
多奇怪啊。
她居然在那样久之前,就一直输给了南枝。
“秦嘉芜。”
“我不想和你一直闹别扭下去了,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南枝的声音如她眼神一般坚定,带着不止不休的意味,誓要在秦嘉芜这里讨得一个答案一般。
秦嘉芜只觉身体里有一道狂暴的浪潮。
这股浪疯狂地拍打着,叫嚣着要从她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无形的潮水似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只剩一个念头。
想说出口。
想告诉她。
秦嘉芜几乎不受控的,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声音比脑子、身体更快一步的行动。
“因为我喜欢你。”
咔哒。
灯火复明。
*
南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眼,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和秦嘉芜之间的距离,近得不像话了。
烛火太过模糊,导致她判断有些失误,在凑上前时,意外的没能把握好距离。
眼前的狐狸眼半狭,含着明明灭灭的光影,勾人得紧。
屋外,人群里传来高低不一的道别声。
南枝慌乱往后退,鼻尖不经意蹭过秦嘉芜的鼻尖,短暂的凉意后是体内自燃而起的熊熊烈火。
灯光亮的实在不是时候,说好的两个小时呢?!
屋外有脚步声渐渐传来,秦嘉芜猛地起身。
南枝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道脚步声已逼近大门。
一时慌忙,身体比任何时候都反应迅速——顾不得秦嘉芜如何去想,南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回座位上。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是跑完八百米体测都无法达到的心率。
周温梅笑眯眯地从门口踱步进来,“哎呀,不好意思哦,突然停电了,没有吓到你吧?”
南枝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摇摇头说没有。
桌子下,秦嘉芜并没有挣脱。
南枝也不知自己突然从哪儿冒出的胆子。
那句破天荒的表白,实在太过震惊。
巨大的冲击之后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一点缓冲地带都没有。
而此时,周温梅坐在两人对面,似乎对她们换座位一事毫无察觉。
南枝一面笑着回应老人家的话,一面慢慢将手往下探去——
指尖顺着光滑的肌肤,轻轻掠过跳动的脉搏与沟壑,从秦嘉芜微凉的掌心一路攀爬。
她这点动作不小,秦嘉芜始终没有拒绝。
在十指终于相扣的瞬间,南枝明显感觉到秦嘉芜一颤。
接着,那双漂亮的手回握住南枝。
桌上砂锅里咕嘟冒着泡,米汤被煮到极致,从一个个戳破的泡泡里散发出无尽的香气。
缓缓袅绕的烟气再度模糊着气温。
巷子里重新恢复热闹。
好似方才停电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但在月光不曾发觉的隐秘角落里,少女用紧贴的体温做出了回答。
秦嘉芜,别逃。
我也喜欢你。
*
最后是如何与周温梅道别的,南枝已经记不清了。
要不是秦嘉芜今天刚生了一场病,南枝必然是要找无数个借口,让秦嘉芜送一送她,或是借宿留下。
残存的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翌日清晨,南枝比任何一天都早早的到了小巷。
樱花季虽过,但丁香却渐渐盛放。
从小屋二楼倾泻而下的浪漫紫色瀑布初初显露光彩,似梦如幻。
秦嘉芜戴着墨镜,从小屋一出来,就看见南枝举着手机,对着将开未开的紫藤拍照。
“还没到开的时候。”
大抵是被她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南枝蓦然回首,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怎么戴了墨镜?”
秦嘉芜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心情略有些不爽。
都是通宵未眠聊微信电话,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黑眼圈重?
但这话不好意思同南枝说,只能她自己生闷气。
况且,说是聊电话,其实沉默的时间更多。
秦嘉芜只觉自己太过笨拙。
初次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样的体验。
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宣口而出的表白。
在无法得到回应时,被一个牵手抚平了躁动的情绪。
而彻夜沉默的电话里,她甚至不知道南枝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秦嘉芜想,自己实在是落了下风。
从小她就不懂爱,如今她更加不知如何与爱人共处。
这样的笨拙,另她难受也委屈。
她最擅长的是推开人、伤害人。
恋爱之于她,像是院子里那只母猫生下的第一窝小猫崽。
那样柔软弱小,似乎轻轻一捏,就会呜呼的,温软的东西。
“秦嘉芜,怎么又不理我啊。”
南枝快步并肩上前,忍不住嘟起嘴,嗔怪似的撒娇道。
柔柔的调子有如电流,擦过秦嘉芜所有神经,心下一软,步子便放慢了些许。
南枝似有察觉,扑哧一笑。
四下无人,她伸出手指勾住秦嘉芜的小指。
“早上好,秦嘉芜。”
秦嘉芜硬邦邦的“嗯”了一声。
南枝勾得更紧了:“你对待喜欢的人就这态度啊?”
她的语调也如这根小指,弯弯转转,勾着神魂。
秦嘉芜连呼吸的频率都有些乱了,应得比刚刚还要僵硬。
南枝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连清晨的鸟儿都被她惊得飞掠而过。
秦嘉芜又恼又气,一甩手,大步往前走去。
她还从未落到如此境况里过,一时连反应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