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她走吧。
师父冷冷垂眸,问,带回去能做什么?
从嫦咬着唇,她已经没有父母了,她这么小,放在这里会死的。
区区凡人,你当真这样在乎吗?
从嫦含着泪,道,我在乎的。
那个小孩怯生生立在一旁,捏着破旧不堪的衣角,一脸懵懂。
师父一叹。
从嫦,你的心太软了。
她不懂,她拥有力量,为什么不能保护哪怕一个凡人。
但师父终究也不够心硬。
她们带回了那个小女孩。
后来,那个瘦弱的孩子就成了她的小师妹。
小师妹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即便如此,她仍是很快乐的生活在天剑山上。
从嫦将她养的白白胖胖,日渐出落成了一个大美人。
师父虽然不与小师妹说话,却从没阻止过她与小师妹相处。
天剑山上是她们一同种下的蓝花楹,到第十年时,已经很高很高了。
师父会坐在蓝花楹树下看她练剑,小师妹就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添茶倒水——只有师父在时,她才是老实乖巧的。
师父一旦不在,小师妹就是个野猴子。
蓝花楹簌簌地落,那两道身影渐渐消失殆尽。
梦里,从嫦忽然觉得有些寂寥。
她终于学会了师父教的那一剑,突破元婴,能斩妖王。
可她有些想家了。
*
入夜。
天剑山上少有的起了大风,吹得满山蓝花楹一日便落了个干净。
白珠怜也少见的做了噩梦。
梦里,是她十五岁生辰,从嫦说要给她大办一场。
但那一日还没来,从嫦也还没学会那一式剑招,就被南枝赶下山历练。
南枝说,没有斩杀八品妖兽前,不许从嫦回山。
于是生辰宴之前,她给从嫦先办了个饯别宴。
那日晴朗,蓝花楹开了满山。
从嫦说,以后她斩杀每一只妖兽,都会捡最漂亮的牙齿给她串一条小坠子。
她想了想妖怪的牙齿,应当是从没刷过牙、结满牙垢的样子,于是一脸嫌弃。
从嫦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她要听师父的话。
她想起师父冷漠的那张脸,瑟瑟发抖。
师父不喜欢她这个凡人,她一直都知道。
但她仍然感激。
因为从嫦没有权利将她带回来,能让她无忧无虑活在天剑山的,其实是师父。
即便从嫦不说,她也会孝敬师父的。
谁曾想。
从嫦离开,她的地狱变开启了。
师父开始变着法子的折磨她,让她痛苦不堪,却不许她死。
又一次,她疼得实在受不了。
于是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却在半道被师父截下。
那个女人冷笑着说,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
她近乎崩溃,第一次大胆问师父。
我什么时候才能死?
师父挑起她的下巴,那双眼里只有无情和冷漠。
等从嫦回来的时候。
你要在她面前,死在我手里。
后来的后来,白珠怜才知道。
原来天剑门一直有一个传说。
天剑门历代只收一名弟子,只教两式剑招。
第一式,教弟子斩世间妖邪。
第二式,教弟子斩世间情爱。
第一式,由师父教弟子。
第二式,是弟子杀师父。
从嫦心太软,太正直,对师父下不了手。
所以师父同意从嫦将自己捡回来。
从嫦养了她十年,当她看见自己死在师父手里时,说不定会杀了师父,天剑门的传承才算成了。
白珠怜低低笑着,呕出好几口鲜血,疼得心肝俱裂。
原来从一开始,她这个凡人,就只是仙人们养的一只宠物。
她生她死,都不由她做主。
那日之后,她下定决心。
她要她们死。
*
“你要杀了白珠怜。”
一道女声在大雾之中重复着说着这句话。
南枝皱了皱眉,“你谁啊?”
那女声凄厉,带着威压感,狠戾决绝。
“你必须杀了白珠怜,她不能活着……”
南枝不悦道:“她能不能活着,凭什么由你来决定啊?”
大雾愈浓。
“她不死,你就会死。”
“时间快到了,咒马上就要发作了。”
“你必须杀了白珠怜,让从嫦杀了你,否则你和从嫦都会死。”
南枝听得头疼,试图抬手挥散这片大雾。
才刚使劲,人就顺着力道往前一倒,南枝猛地一睁眼,好不容易平衡住身体——
她在梦里使劲,人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但是梦里那个……是原身?
为什么说得这么复杂,一会儿这个死,一会儿那个死的。
“咕嘟咕嘟……”
眼前的瓦罐里,浓白汤汁彻底沸腾,一个个小泡泡咕噜起,又瞬间破裂开。
鱼汤鲜香味四溢,南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这才算正常发挥嘛!
就这汤,谁喝了不说一句鲜!白珠怜她肯定——
【你干嘛!!!】
小毛球乖巧站定:【比起味道,首先恢复目标的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南枝扭头,沉默了。
片刻前还是乳白的鱼汤,此刻漂浮着一团团绿色霉菌块,越煮越是臭。
南枝绝望的挥起瓦罐,顶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落到山腰上的小屋外。
“徒弟,为师今天也是,在连续厨艺的一天……”
一刻钟后,光幕上,黑化值毫不意外的又涨了。
第68章 养徒弟第4天
发霉的汤一直喂到第十八天, 黑化值才终于没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