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知道我来了?”
此刻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就连风也是缱绻的。林臻看着那个许久未见的人一身红衣翩跹,仿若是从梦中出现的一样。
她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她有多想她。
哪怕这个人从天而降,真实地站在眼前,她也觉得思念如同一支怎么也关不掉的阀门,在心里突突冒着水。
太不真实了,落日本身就很不真实。
林臻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没发觉自己把心里话不小心说了出来。
落日眼中一滞,林臻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些时候她会表现出来样子让人会特别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她这几年逐渐适应了这副人身,为了不引人注意或者隐藏的时候不露馅,会有意地学习一下凡世的种种。
比如此时,她的脑袋里不知怎么,忽然浮现出一句听过的话来:
依依脉脉两如何,细似轻纱渺似波。
初闻时不太理解的地方,此时竟豁然开朗,像两把小勾子,勾得她心里痒痒的。
像是忽然着了魔,视线逐渐向下看去。
反正也是她养大的,就欺负一下会如何。
就一下……
等到落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隔着窗子倾身吻在了林臻的嘴角。
两双眼睛同时瞪大,似乎都被惊得不轻,但谁也没有动。
落日心里咯噔一下,清醒过来,率先离开。
她第一个念头是:坏了,被勾引了。
下一个就是:该死,怎么圆过去?把她打晕怎么样……
思考了几秒在生辰这天把林臻打晕的可能性,转过头就看到默默盯着她的林臻,漆黑发亮的眼睛像两面穿透人心的镜子,落日莫名感到了几分心虚。
“怎么?又在想怎么糊弄我?我今年十七了,落日。”林臻忽然开口道。
落日一听这个语气便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说:“咳,我今几日修行,无端岔了几股气,生出点心魔症,刚……就是这样,你十七岁年纪尚小,不理解也是正常……”
林臻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但仿佛是在说:我看你还能怎么编!
算了,还是打晕吧。
落日刚准备动手,一只带着温度的手突然袭向了她的脸。
是林臻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都凉透了。”
另一只手则拉住了她的手,年轻又赤诚的少女耳尖还带着点粉红,但眼底却是坚定的眸光,对她说:
“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我永远属于你。”
之后,没过多长时日,林臻一个人住的小房间就多了一个人。
她们无话不谈,形似一人,像水到渠成又像早该如此。
大多时候,落日会因为神力不足陷入沉睡,但这以后的每一次林臻都会陪在她身边,等待她醒来,换来一个拥抱。
时间是匆匆的,爱人的怀抱也是温暖的。
那也是林臻前半生最幸福难忘的记忆,以至于后来失去后后灵魂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安,直到再次见到落日时才终于有了归处。
“你是谁?”
这是林臻再次见到落日时说的第一句话,现在回想来,何尝不是一句控诉。
但恐怕那个罪魁祸首还不自觉呢,林臻推开院子的门走了出去。
睡得太久的脑袋还是晕沉沉的,但并不妨碍她探寻一下这里。
她果然还是在当初那里,门外时熟悉的祭坛,也是林臻住在寺庙时帮忙举行祭神礼的地方。
祭坛周围人声鼎沸,大多是前来祭神的人,捧着各色瓜果,恭敬地摆放在祭坛之上。还有一些则是卖东西的小贩,拉着牛车、驴车
站在人流的外围不停地吆喝着,卖的大多也是一些附身符和小神像之类的。
林臻不住地跟着人流向前走动了起来,这样的氛围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似乎只有在梦里才能……
梦?只是一晃神,林臻的头就又开始疼了起来。不同于刚醒过来的昏沉沉,这一次就像是有人拿着凿子一下一下地凿着她的太阳穴,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林……林小姐……小臻儿……一些奇怪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声传入到林臻的耳朵里。
他们是谁?她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吗?林臻感觉脑袋慢慢地分裂开来,一半慢慢陷入到癫狂里,另一半则抽离出来,冷静地旁观着这一切。
落日……是了,落日在哪里?
林臻重新睁开眼睛,去看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祭坛的正中间,亲来祭神的人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不,是看向她的身后。
“林臻?你醒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从她身后拥住了她。
林臻转过身,看到落日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有些呆呆的。
“怎么了?”落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了一声。
“吾主!您终于出现了!”
林臻还没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声高昂激动的呼声。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媪,佝偻着身子,面前还牵着一个流口水的小女孩,看着林臻激动得全身都在发颤。
“您救过我的,您救过我的……”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声音很小几乎被淹没在杂乱的呼声中,但离得最近的林臻还是听见了。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脑海里似有一道亮光闪过,林臻还没有抓住,就忽而又消失了。
“这里……”林臻看向落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嗡’的一声,像是里面有一根弦终于断裂开,脚下一软,她就结结实实地跌进了身旁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