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甜应声站到房间门口让凌荇看见,江寄林同时说:“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不会说谎。”
卜甜今天穿着警服,整个人面部线条都显得更加冷峻严肃。凌荇一见她,眉眼都不自觉的温柔起来,语气更是腻的人起鸡皮疙瘩:“哎呀,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卜甜的长发扎成了马尾,她在凌荇刻意挑衅的甜腻语气中冷淡地说:“我说过,不要叫我‘姐姐’。”
“姐姐,过来。”凌荇不理她,但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腻。
她得到的回应当然只有卜甜冷冰冰的一句‘你先把江闻笛放了’。
“放嘛,我肯定放的。”凌荇点头,拍了拍江闻笛的肩膀把她推出去。江闻笛踏出第一步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凌荇已经站到窗台边,高高在上的睥睨天下。可是她的‘天下’似乎很简单,简单到不存在卜甜,而只有——
“舅舅闪开!”在意识到凌荇看的人到底是谁的第一瞬间,江闻笛朝着江寄林的方向扑过去。同时,凌荇扣下扳机,子弹划过江闻笛的肩膀,直入江寄林的腹部。
“师傅!”
卜甜尖叫着要冲过去,下一颗子弹落在卜甜的脚边,拦住她的去路。
凌荇甜腻的笑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冷漠。她在这一刻真正成为睥睨天下的帝王,对她的手下败将发号施令:“卜甜,过来。我不想说第三遍。”
【倒计时:00:49:36】
江寄林应声倒下,第一时间先去看江闻笛。江闻笛的衣服被子弹划破,肩膀破了一道口子,正在出血。
“去,找你妈去。”江寄林顾不得自己的伤,几乎是推搡着匆忙让江闻笛先离开。
躲在一边的警员也在第一声枪响之后围到了房间门口,随时准备朝房间内的凌荇开枪。
而卜甜就站在房间正中。
她挡住了警员射击的最佳位置,也挡住了凌荇射击的最佳位置。
她静静看着凌荇,隐忍的、恼怒的、无可奈何的看着凌荇。卜甜不是提线木偶,从来也没有当过提线木偶。可是这一刻卜甜看见自己身上长出一根隐形的丝线。线的另一端在谁的手上,卜甜看不见。
这种感觉很不好。卜甜抬抬手,试图扯断它。
“你要我过来干什么?”
凌荇由站改蹲,以卜甜作为人形盾牌,让警员彻底失去射击目标。
“和我谈恋爱。”凌荇的视线离不开卜甜的下颌线。太漂亮,太干脆了,就像卜甜的人一样,说什么做什么都那么利落。
卜甜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骂凌荇是她的下意识反应:“你在发疯。”
凌荇听了便弯曲眉眼大笑:“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呀。”
她说得对。卜甜哑然。
【倒计时:00:39:57】
房间内外现在形成一个很诡异的局面。
江闻笛成功解救,江休云带着她想要离开,但是母女二人统统放不下受伤流血的江寄林。江寄林被其他持枪的警员围在中间,维持着倒地的姿势没有站起来。他的手捂住受伤的腹部,眼睛盯着眼前属于卜甜的单薄坚毅的背影不敢眨一下,生怕一错眼的功夫,凌荇枪里的子弹也会飞入卜甜的腹部。
蹲在窗沿上的凌荇也在看卜甜。
凌荇的文化水平不高,她描述不出卜甜现在在自己眼里美到一个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地步。她只是觉得穿着警服扎着马尾,一板一眼的卜甜比和她打架,抽她巴掌时还要好看。好看的她已经在脑海内脑补出了卜甜在床上时隐忍而克制的眉眼。
她想把卜甜平整的制服揉乱弄皱,想看卜甜不再板着脸,想看卜甜最原始的一面。
卜甜在凌荇炙热直白的眼神中错开眼。麦色的手腕上,那条新生的隐形的丝线原来不止一根。它有许许多多根。卜甜后知后觉,原来她是掌线的那个人,她的下一步决定着这房内外的变化。
如果是这样的话。
卜甜定了定心神。凌荇的枪至少用了五六次,现在弹匣里估计还有一半子弹。自己身后的同事除了师傅以外都穿了防弹衣。卜甜余光看见自己手边关闭着的厕所的门。
应该没问题。
卜甜抬手做了个手势。凌荇没看懂,但是卜甜的同事们看懂了。接下来卜甜握住厕所的门把手在打开的瞬间闪身躲进去,她身后的同事们把江寄林围住,火力的方向非常一致,对准窗口凌荇的位置。
凌荇回头,她身后是河,倒也不算无处可跳。但是她还是硬生生躲了两颗子弹,第三第四颗子弹分别穿过她的脚腕划过她的腰。凌荇从窗台跳进房内,一翻身躲到床后。她以床做掩护,几枪反击之后弹匣便空了。
眼见要躲不过去,凌荇大声喊:“等一下!我投降!”
【倒计时:00:20:12】
子弹停了,凌荇隔了几秒探头探脑的从床后冒出脑袋来。她的脸上原本就因为逃离法庭破窗的碎玻璃划的像是发了水痘,经过刚才枪林弹雨的洗礼,现在更是满脸鲜血,狰狞如小鬼儿。
见真的没有人再开枪,凌荇丢了无用的手枪,拖着伤腿从床后走出来。
重新在卜甜面前站定,她说:“我们重新谈条件。”
卜甜在这时从厕所里走出来,重新站到房间正中央的位置。她到底是警察,见多了血,不至于被凌荇此刻的样子吓到:“你似乎没有什么谈条件的能力了。”
“好坏啊,姐姐。”凌荇皱起脸来。可惜她现在的面目没有办法让她这样显得娇嗔可爱,反而让她像一团被擦过鼻血的纸巾,“你怎么知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