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白昭云看了一眼林舒。
其他人都穿着飞鱼服,腰胯绣春刀。
可这少年却文质彬彬,像是一个学子。
林舒介绍道:“我申请加入北林卫,指挥使大人便命我来探查此案。
若能查明案情,便准许我加入。”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白昭云怒火更是顶到了脑门,于是仰天干笑两声道:“好啊,王轻侯把我妹之案,当做招收手下的考题了。
他好大的胆子。
怪不得迟迟破不了案,原来都是派一帮阿猫阿狗过来。
真拿我白家不当人了是么?
无耻之徒,去死吧!”
白昭云愤怒已极,抡起扫把,便向林舒扫了过去。
林舒不闪不避道:“我能给你破得了案,你管我是谁?”
白昭云的扫把在半空硬生生刹住,距离林舒的脸庞仅剩一尺。
裹胁的劲风,将林舒头发吹扬起来。
“那好,我且听听你如何破案,”白昭云道,“若是说得有道理,本公子有重赏,若是大放厥词,我便让我父上报王爷,让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陈青木赶忙拉了拉林舒衣袖,小声急道:“你干什么?
破不了案不要紧,若是白老将军告到王爷那里,连咱们指挥使都承受不了。
还不赶紧给白公子磕头致歉,赶紧走?”
“现在想走,也迟了,”白昭云道,“今天你们要么把案子破了,要么就是鱼死网破。”
陈青木脸色惨白,心里暗叫完了完了。
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如此不懂事,事儿没办成,还得罪了白昭云。
这下闹到王爷那里去,自己就算能保住脑袋,小旗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早知道这样,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带这个愣头青前来。
这个时候,林舒轻轻推开白昭云的扫把,平静地说道:“当时房内只有小姐一人,大火却从里面烧起来。
这是最大的疑点。
但其实,想要做成此事,倒也不难。”
白昭云暂时压住火气,听林舒讲述,忍不住气呼呼地道:“别卖关子,说清楚点。”
林舒道:“房内除了小姐之外,别忘了还有只猫,猫是会动的。
若有现成易燃之物,完全可以借助猫儿之手,将火点燃。”
这个论断倒是很新颖,从来没有捕头把目光放在猫身上。
白昭云一时间被吸引了,慢慢将扫帚放下,说道:“愿闻其详。”
林舒指着地下的碎瓷片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罐子里放的应当是白磷。
白磷此物,遇空气即燃烧,所以平常要在水中存放。
若这个盛有浸水白磷的瓷罐,从高处摔下,瓷罐碎裂,白磷自然就烧起来。
旁边再有窗帘等易燃之物,整个房间就都烧起来了。”
白昭云脑中,似乎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漆黑的房间之中,光亮照了进来。
其实之前,他也一直在苦苦思索,妹妹的房中连引火之物都没有,怎么会突然起火。
现在似乎清楚了,提前在这个瓷罐中加入白磷,用水浸没,便能起到引燃作用。
“公子之意,是让猫推到瓷罐,纵火烧房。”
白昭云觉得林舒说得有道理,态度顿时缓和了许多,连称呼都尊敬了。
陈青木等人,不由啧啧称奇。
这小子似乎可以啊。
竟然说出一套所有人都没提过的言论。
而且似乎能解释,为什么火能从里面着起来。
白昭云摇了摇头道:“不对啊,猫虽然有灵性,但毕竟是畜生。
就算有人将白磷提前放置好,谁又能控制好时间,准确等到半夜,才让猫去碰到瓷罐?”
“那更简单了,”林舒道,“可以提前让猫舔几口酒,猫不胜酒力,便会呼呼大睡。
此时可用细绳,将猫腿跟瓷罐栓在一起。
半夜等猫醒酒之后,就在房外发出耗子声。
猫去追耗子,自然就拉动瓷罐。
瓷罐摔碎,屋里的火不就起来了?”
听完这番叙述,满场异常寂静。
白昭云愣在原地,嘴唇发抖,呼吸急促,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狞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小妹死在了她亲手养的猫手里。
啊——啊——”
白昭云疯了似的,拳头用力打旁边的一棵树。
他什么功法都没用,手背上的血肉很快就模糊了起来。
林舒道:“白公子,其实白小姐并非死在猫手里,而是死在那处心积虑害她之人手里。
若我推论属实,凶手就是小姐身边熟悉之人。
而且最后离开小姐闺房那位,嫌疑最大。
因为她要布置这一番陷阱,必须保证最后一个离开房间。”
“小莲,贱人,看你现在还如何抵赖?”
白昭云抬起头,眼睛充满鲜血,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他口中之人,便是同父异母的妹妹,白小莲。
长久以来,或许是因为他们父母早逝的缘故。
他们的父亲白孟起,对他们兄妹特别照顾。
就算后来父亲将妾室扶正,那几个妾生子,依然被当做庶子庶女看待。
此举自然引起那些子女不满。
明明他们的母亲,已经做了白府女主人,为何他们依然视同庶出?
再加上白小莲公认不如其姐姐长得美貌。
其羡慕嫉妒恨,已经昭然若揭。
那天最后离开这座房间的,正是白小莲。
虽然之前也有许多捕头,怀疑过那个女子,但无人能说明其纵火手段。
所以在其母保护之下,安然无恙。
如今林舒已经解释通了过程,白昭云当然可以前去兴师问罪。
他冲着林舒深施一礼道:“多谢公子,抽丝剥茧,明察秋毫,为我妹申冤。
今头七之日,有公子前来,或许也是天意。
待白某为妹妹报仇之后,定当厚报。”
说完,也顾不得烧纸了,带着奴仆道:“走,随我去缉拿真凶!”
他不理会在场几人,急匆匆走了。
陈青木不由对林舒刮目相看,锤了肩膀一拳笑道:“你小子可以啊。
没想到那么多神捕都破不了的案子,竟然让你给破了。
这下咱们可以在府衙捕快面前神气一把。
看以后,谁再敢笑话咱们北林卫不会破案。”
“头儿,”张小千道,“要是破了这案子,应当有不少赏钱吧。”
“那是自然,”陈青木道,“不低于百两。”
张小千道,“头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兄弟,那是破案奇才。
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弄到咱们旗下。
有了他在咱们队,咱们再也不用垫底了。”
陈青木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就算抱着指挥使大腿哭,也要把林兄弟要到我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