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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方许宁一眼扫过,道:“这些朝臣,都与宫中嫔妃有联系。”

沈牧池看着她,静候下文。

“后宫之首皇后李画漪,便是丞相之女,贤妃是户部尚书的嫡女,蒋贵妃的兄长是远在边疆镇守国土的瑞王,”方许宁一一对上号,“德妃,国公府嫡长女,也是你母亲的长姐。”

“皇后娘娘排除在外。”沈牧池开口。

方许宁点头,李丞相书香门第,祖上三代为官都是皇党,只忠于帝王,没道理在背后做小动作。

“照这样说,德妃也该排除。”方许宁分析:“徐国公,和父皇一起上过战场,是信得过的人。”

早年,边疆战乱不断,皇帝披上战甲御驾亲征击退倭寇,和一众将军战士结下深厚情谊,其中徐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如今靖安侯府的夫人徐氏便是德妃的亲妹妹,沈牧池和方许宁的婚事已将国公府,靖安侯府和皇室三方紧紧联系在一起,不可能会生嫌隙。

沈牧池手中拿着笔,划去丞相府,靖安侯府和国公府,纸上还剩下户部侍郎孙印恩和瑞王蒋喻。

“嗯……”方许宁凝视着纸上两个名字,还是摇头。

“瑞王常年镇守边疆,前些年还将小和弟弟送进宫调养,没道理要派人埋伏在我身边做小动作。”

沈牧池提笔又将瑞王的名字划去。

上面只剩下户部尚书的名字还在。

“贤妃,我不常见到她,不好妄下定论。”方许宁拧眉。

可身在宫中,多少能听到些风声,贤妃人如其封号,的确是个贤惠温婉的人,不像是要搅混水的人。

于是沈牧池在户部尚书的名字地下画上一个圈,表示存疑。

“那朝中有权进出大明宫的大臣就已排除完了。”

一番分析下来,又回到原点,没有任何进展。

方许宁垂下头,有些颓丧。

“这该如何是好……”

原本在皖城就丢了线索,现在又留在原地打转不得头绪,卧房中的气氛一时间很是低迷。

“不若还是进宫一趟罢,”方许宁蓦地想起什么,突然开口,“之前父皇不是说要举办宫宴么,但顾着我的身子便往后推迟了。”

沈牧池记得这件事。

当时骤然见到归来虚弱的女儿,皇帝心疼她拖着病躯参加庆功宴,便推迟宫宴,等她身子好些再办。

这么些天下来,方许宁躯体上的病症还留在那儿,可精神好了许多,面色瞧着红润许多,便想着要不要旁敲侧击向皇帝提一提,将宫宴提上日程。

“不妥。”还不等人说完,沈牧池便一口回绝。

“我还未讲完呢!”方许宁不满。

她那点小心思沈牧池如何猜不出来。

虽不能肯定拿幕后之人是谁,可能确定在宫中掌着一定权能,若是在庆功宴上动手脚,方许宁这副身子定然扛不住。

可这件事方许宁已经下定决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牧池十分不赞同,但他现在在方许宁那里的地位称得上一句人微言轻,十句不好听的有八句被打回来,剩下两句只有尊贵无双的公主殿下自己感到心虚,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听听。

是以他虽然不赞成,却还是想着等到庆功宴时多注意些,莫让心怀不轨之人下手伤了她。

方许宁执行力不错,当天下午,带着乐安公主私印的信便被送入勤政殿,端端正正呈在皇帝陛下的书案上。

看到信封上“父皇亲启”几个端正秀气的字,皇帝眼眸微动,很是动容。

方许宁向皇帝传授自己在红月寺习得的养生之法,又细细问了他近日身子可还康健,再说起自己在宫外如何思念父皇,并隐晦地试探先前说的庆功宴何时举办。

三页信纸洋洋洒洒,虽然有些事只写了寥寥数字,可皇帝却知道,方许宁的主要目的是问庆功宴。

“这小鬼头……”皇帝无奈失笑,“还是老样子。”

主要目的总是放在最后,悄悄提一句,却没办法让热不重视。

内务总管李公公知晓这是从靖安侯府送来的信,见到陛下这个反应猜到是方许宁又来打探什么了,笑着道:“小殿下又送什么难题来为难陛下了?”

“刚从皖城回来没几天,问我庆功宴设么时候办呢。”皇帝无奈:“这么关心庆功宴,信里却只字不提身子恢覆得怎么样了。”

李公公面露忧色:“小殿下刚回来的时候,身子骨单薄得一阵小风就能给人吹走似的,也不知晓养的如何了。”

那日方许宁从马车上下来,正巧一阵初秋的微风吹来,拂动袖袍贴在枯瘦的臂膀上,让皇帝不得不质疑,那截手臂能否经得起风的吹拂。

那一幕刻在皇帝的心中,每日叫太医院院首去靖安侯府号脉,时时注意着,自然从陈院首那处得知了他的掌上明珠的身子究竟养得如何。

照陈院首的原话来说,今日是回来的第六天,公主的身子还是老样子,也就是说,同刚回来那天没有任何变化。

就这样的身子,还想着参加庆功宴,怕不是进度还没过半便受不住晕倒。

皇帝陛下宠她,却更希望她能健康平安。

遂立即书信一封,送去靖安侯府,告知她,庆功宴还远着。

方许宁是第二日收到信的,相比起她洋洋洒洒三页信纸,皇帝给她的只有寥寥两句——

陈院首何日说能办,庆功宴就何时办。

方许宁丢了信,没了神采,她忘了,陈院首每日都来请脉,定然会和父皇禀报她的身子状况。

自己这幅破败的身子,要养好,得等多久……

她想着,或许等到明年今日,还未举办庆功宴。

沈牧池今日依旧在府中陪方许宁,他不用看信就知晓上面写了什么。

“陛下不肯办庆功宴罢。”

“嗯。”方许宁恹恹的,点头。

“父皇说,陈院首什么时候说我的身子好转了,他再筹备宫宴。”

沈牧池看向她,苍白的面颊,细瘦的手腕,单薄得肩背……

若想今年办宫宴,除非现在就天降神医,夜以继日的为她调配良药,而后她喝下后立马就精神百倍,生龙活虎。

可神医又哪是说要就能有的,就算是神医,也不可能让人一夜间便将她这亏损的身子调理好。是以,进宫查线索这件事只得无疾而终了。

“我多费些功夫,叫三殿下多多留意宫中的人。”沈牧池想还是得用实际一点的方法。

“不若我同父皇说,陈院首年纪大了,每日进进出出皇宫很是不便,让我回宫小住一段时日如何?”方许宁眼眸一亮。

沈牧池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不错。

相比起神医降世,这个的可实行性显然更大一些。

“殿下打算如何同陛下说?”问题看似是解决了,可昨日方许宁才写信送进宫,今日又写,未免有些频繁。

方许宁摆手道:“不同父皇说,我差人送到重华殿。”

“皇后娘娘宫中?”

“不错,母后心系我的身子,由她向父皇提,再合适不过了,同时由不会让幕后人起疑。”方许宁眨眼,心情颇为不错。

第二日,皇后娘娘的手中多了一封笔记熟悉的信。

上书自己离开母后许久,十分想念从前在宫中陪着母后的日子……

满满五页信纸,上面诉说的全是公主母后的思念。

皇后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侍女看见抖动的信纸才顺着她的手往上看,见到皇后娘娘发红的眼眶。

“我的乐安,她受苦了……”不禁潸然泪下。

侍女跟随着皇后,那日也远远见到了公主,的确是变了不少,点点头,安慰的话还未出口,皇后已经起身。

“本宫要请求陛下让乐安回宫。”

帕子拭去泪水:“本宫定要亲眼看着她。”

说罢便擡步要出门。

侍女到了喉口的安慰吞进肚里,转而开口让人准备步撵。

上午皇后去了勤政,下午方许宁便带着沈牧池进宫住进昭阳殿。

来往宫人进进出出,忙不叠地将各色用具运进昭阳殿,大都是方许宁在靖安侯府用惯了东西。

其实也没用多久,可陛下还是让人将这些东西带回宫,总归能用上一二。

本就摆满名贵摆件和用具的宫殿,再加上从靖安侯府带来的,现下瞧着更挤了。

好容易送走眼眶通红的皇后,沈牧池不得不对皇室宠溺方许宁的程度再次折服。

“现在进了宫,沈世子可做好了夜巡皇宫的准备?”方许宁跃跃欲试。

“为何要夜巡皇宫?”沈牧池不解,要是被发现可是会被杀头的。

“自然是为了抓住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方许宁早些时候看过不少话本,对夜探皇宫的侠士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之情。

沈牧池无言,半晌开口道:“殿下往后少看些话本罢。”

她不提,沈牧池都快忘了,几年前,方许宁沈迷于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话本,对惩恶扬善夜探皇宫的江湖人士尤为感兴趣,多次提到自己若是生在民间,定要做一个肝胆义气的女侠客。

现在方许宁失忆,心里还惦记做女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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