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那后来你是怎么搞定疯疯的？”
乔然对於猫咪的印象目前也只停留在网上，和彤彤也正处於磨合期。说他是彤彤的主人吧，更不如说是仆人。而咖啡更像是它的妈妈一样，教它用猫砂盆丶陪它玩球球，倒是非常和谐。
“哈哈，我也是熬了几个大夜，陪着它玩丶跟它聊天，硬给它感化啦。”
黄橙橙说得轻松，但想起来当年的日子，还是忍不住捏一把冷汗，为她，也为疯疯。
“因为疯疯是自己送上家门的，所以我什么也没准备。”压根就没有什么养猫的常识和物品。
所以在黄橙橙第一次被跑酷的小猫踏着胸口於半夜唤醒时，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当时她已经熬夜加了一个月的班，精神恍惚地被踩醒时，整个人从床上直楞楞地弹起，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敲击着键盘。
“嗯，统计表马上好……”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又很快归於寂静，只剩下窗外震耳欲聋的放炮声。
没有得到回覆的黄橙橙大脑宕机，身体晃晃悠悠地就要躺下去，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眼前“歘——”地闪过一阵凉风。
她彻底清醒了，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冷得像寒冰。黄橙橙打了个哆嗦，拢起被子包住自己。
“啊？”她清醒过来，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30平方米左右的卧室里，能倒下的都倒下了，只剩下角落里那盆新买的金橘树盆栽寂寞又倔强地站立着。
黄橙橙的嘴一点点张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一脸空白，眼瞳却在剧烈震动，熬夜后迟钝麻木的大脑也终於启动：
“啊！！！！！！！”
她瞬间翻身下床，又因为低血压两眼一黑跪在冰凉的木地板上。等她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时，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只在除夕深夜闯入她家的长毛奶牛猫已经威风凛凛地站在她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我疯了吧……”
她躺在地板上和猫咪对视着，喃喃自语道。
小猫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无趣，舔舔爪子，又飞扑出去，捕捉窗外投射进来的烟花光影。
“咳咳。”
她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打开了灯。
冬天的江市格外冷，没有暖气，也没开空调，即使穿着厚厚的法兰绒睡衣，黄橙橙的身上也在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但身上再冷也没有心里冷。
今年是她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而是为了三倍加班费一个人窝在小小的出租间内和甲方疯狂对线。
没买到回家的票，她没有哭；妈妈打电话叮嘱她不要熬夜好好吃饭，她没有哭。但现在，她看着满地狼藉和一脸无事发生的小猫，眼泪终於忍不住了。
她“哇”的一声仰头痛哭，眼泪瞬间涌出来湿透了脸颊，两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大张着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小舌都看得一清二楚。
“哇——！！！”
她哭得毫无形象，小猫却一点不在意。跑了一晚上体力也耗费得差不多，它垂着尾巴，再次将自己缩到沙发与墙面的缝隙间，警惕地睡去了。
被吵醒的黄橙橙却是极为破防，哭到缺水还要可怜兮兮地收拾房间，然后开始疯狂查询小猫的异常举动代表着什么。尤其是跑！酷！
“我咨询了网友丶养猫的同学丶还在宠物网寻医问诊，很快就用我的人格魅力收下疯疯啦。”
黄橙橙双手抱胸，骄傲地擡着脑袋。
要不是在网上得到了很多知识和大家的帮助，而且都很有用，黄橙橙实在是不能确保人和猫之间哪个先疯。但她觉得，肯定不会是猫。
“还好我魅力大，不仅让疯疯主动上门‘找’我，还和我成为一家人了。啧啧~”
她自得地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又傲娇又可爱。
乔然短促地笑了一声，看黄橙橙睁眼看向他，也竖起大拇指来：
“你也是这个。”
“哈哈，一般一般，洒洒水啦。”
黄橙橙好哥俩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也不要妄自菲薄，大家都是很厉害的嘛。
两人言笑晏晏地牵着咖啡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很是愉快。
“诶，对啦，你是插画师是吗？巧得很，我最近在小粉书上也刷到好几个插画师，画得都好好看啊。”
黄橙橙突然想到了在乔然家书房里看到的那些见都没见过的设备和满墙一看就贵得要命的颜料。
更不要说那些透过书柜的长虹玻璃隐约可见的各种奖杯。
“你们的手从哪儿批发的啊，我也想批发一个。”
黄橙橙的眼睛里爆发出浓浓的渴望。
“我真的从小到大都是‘手残联盟’的忠实成员，织毛衣不会织毛衣，学钩针只会最简单的短针，羊毛戳先给自己大拇指上戳了四五下，还有还有……”
说到这里她义愤填膺起来。
“就连拼图——人家一个小时我都要三个小时！”
黄橙橙火冒三丈，被自己气得连连冷笑。
“明明我妈妈和爸爸手都巧得很，画画丶弹琴丶养花……学一个会一个。我呢，就是学一个废一个……诶丶诶，你别笑了，笑得太明显了吧！”
“咳咳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乔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一边努力咽下喉咙里酥酥麻麻的痒意，一边笑着道歉。
他尝试着将高高翘起的嘴角抚平，却始终是徒劳无功。
“我的手也不是那么巧，算是……练出来的吧。我从小就爱看小人画，看完了也要自己跟着画一画，从小画到大，就熟能生巧了。”
“还有小时候的兴趣班，也学了些素描啊丶国画丶水彩什么的。”
“哇，那你的水平肯定很高。”
乔然有些害羞，右边的手指蜷缩起来摩挲着那些不显眼的茧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腼腆地笑笑。
嗯……他好像不太适应别人的夸赞诶。
她双手背在后面，微弯着腰观察乔然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过很棒啊，能用笔自由地表达，而且怎么画都不会丑，真的很羡慕呀。”
黄·画画苦手·橙橙皱着鼻尖笑着看他：
“真的非常棒！”
乔然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绕着两人跑来跑去的咖啡也激动得不行，尾巴紧紧贴着两个人的小腿甩来甩去。
“不过！”
黄橙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间紧蹙，就连眼神也在控诉：
“不过大大们更新得根本不够看啊！”
“饭太少，完全不够吃！”
“不够看？更新得很慢吗，一个月一次？”
“不，半个月才更新一次。”
黄橙橙正色道。
“半丶半个月……很慢吗？”
乔然的声音突然弱了很多，他斟酌着词语。
“嘶……也不是非常慢吧？”
“不，对於我们这种嗷嗷待哺的读者来说，每次点开主页发现大大上一次作品还是上一次而不是上上一次的时候，就会抓心挠肺地难受。”
“我们是嗷嗷待哺的幼鸟！我们渴望——饭！”
黄橙橙双臂展开：“这么——多的饭。”
她在虚空中做出捧着碗的动作，向乔然可怜兮兮地卖惨：
“太太，饿了很久了，给口饭吃吧。”
乔然在旁边听得那叫一个汗流浃背。因为有稳定的合作方，他的作品更新更是随缘。
快的时候一个月能产粮一次，慢的时候……
他擡手擦擦冷汗，这次距离上一次好像也已经有一个？两个？三个？月了吧……
呵呵，呵呵，这推迟更新，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哈丶哈哈。
乔然侧过头去尬笑着。
突然，黄橙橙眼神如雷光般射来：
“乔劳斯，你是画什么的啊？”
乔然顿时从后颈一路顺着腰部往下开始发麻，胳膊上一颗接一颗冒出鸡皮疙瘩。
“额，”他眼神飘忽，“我是接商业稿比较多，哈哈，看甲方需求了，我很灵活的。”
“是。”黄橙橙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哎，乙方嘛——”
她拉长声音感慨道。
呼，话题被成功转移了。乔然将微微潮湿的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
“那，你有遇到过很难缠的那种甲方吗？”黄橙橙好奇地问，“什么五彩斑斓的黑啊丶改了五六版最后选了第一版丶设计差点意思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停停停。”
乔然已经开始发抖了，咖啡停在原地痛快淋漓地甩着自己蓬松的毛发。
“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抱歉丶抱歉。”黄橙橙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着拍拍他的后背。
“不怕不怕哈。”
……
说说笑笑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15号单元楼前。
“今天麻烦你啦，要不你这会儿应该早早在家休息了。”
“不麻烦，为小狗做事是我的荣幸。”他低头看看摇着尾巴看着二人的咖啡。
小狗眼睛亮晶晶的，比之天上的星星也不遑多让。
黄橙橙也笑起来，拿出钥匙打开单元门，她一手撑着门，回身朝乔然挥手。
“那你也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是你送大黄来嘛？”
“嗯，明天还是我。”
“那明天见，晚安。”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