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林安南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刚一低头就看到小宝圆润饱满的头顶，也被阳光戴上了一定金黄色的帽子。
“宝贝，要起床咯。”
她亲了亲小宝的脸包，温柔地扶起他的小身板。
王若薇的公寓离幼儿园也不远。
林安南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香了，连带着早上送孩子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只是一到幼儿园门口——
“妈咪，爹地在那里！”
顺着小宝手指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熟悉的穿着，站姿，还有那张带着胡渣滓的脸。
也不过是，一天没见。
林安南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一无所知的小宝朝着秦海的方向跑了过去，站到跟前仰着头，甜甜地说了句早。
他一直记得，妈咪说爹地很忙。
尽量不要打扰他。
如果想要抱抱，要先看看爹地有没有伸手。
他打招呼了，然后目光滑下来。
爹地张开了手臂！
“爹地抱！”他也伸出双手。
秦海从地上捞起小宝，然后一步步朝林安南走过去。
至少他知道，这会儿林安南不会转身就跑。
两人面对面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林安南先开口。
“小宝下来吧，张老师给你招手咯。”
小宝在秦海的怀里不停扭头，终于看到了幼儿园门口笑靥如花的张老师，他很喜欢张老师，因为她和妈咪一样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秦海将小宝放了下来。
小宝看看林安南又看看秦海，总觉得两个人哪里古怪，但是他想不了太多。
“再见妈咪，爹地。”
“再见，乖乖听老师的话哦。”
小宝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内。
林安南终于艰难地开口：“我放在餐桌上的协议你看到了吗？”
“没有。”秦海答得很快。
他从昨晚一直憋着的这口气终于在林安南说完话后长长地呼了出来：“你闹够了吗？”
平静甚至带着些冷漠的语气。
“带着行李和孩子离家出走？林安南你多大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围的目光渐渐聚了过来，林安南不想在这里发生争执，于是转头就要走。
谁知又被秦海扯住了胳膊：“你又想去哪里？”
林安南回过头，眼眶微红。
“你要在这里吵架？”
秦海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
但他不肯放手，拉着林安南往停车的方向走，即便引来路人的侧目，他也并不在意。
车门一关，这个世界终于只有她和他。
一时，两人都没有开口。
秦海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可见到林安南的面之后不知为何就平静了许多。
“我们谈谈。”他说。
“林安南，你已经多久没有上班了？”
林安南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四年，但我……”
“那你有什么别的朋友吗？除了王若薇这个半吊子老师。”
“她是个优秀的幼师。”林安南皱起眉头。
“好，你还有什么别的社会上的朋友吗？”
“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打算靠什么养活自己，还有我儿子？靠离婚后我给你的抚养费吗？”秦海说完笑了笑。
“还是你要带着我儿子再找一个男人？给他洗衣服做饭？”
“那你何必装模作样，舍近求远……”
“啪——”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呼到了他的脸上。
林安南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秦海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闭嘴！”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他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讽刺她？
林安南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可秦海的话依然像马路上的图钉扎进了她的鞋底。
“你就这么看我的？这么多年，我和你之间就是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来换生活费？所以你有了别的女人了还舍不得我这么一个保姆吗？我成全你还不行吗？”
林安南少见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说完眼泪也跟着往下流。
秦海想解释，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他只是想说她在外面没人脉，没经验，又带着个孩子……可不知为何到嘴的话又变成了中伤的利箭。
林安南从流泪变成了抽泣，一发不可收拾。
而秦海第一次连哄都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说，能不能不要管什么李晓晨，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等我回家。
他想说，能不能别管我在外面做什么，只要记得我对你的好。
他想说，能不能不离婚，以后也不离了。
但他知道这些林安南都不会认可。
没人会理解，他自己都不理解。
这一刻，他居然后悔爬上了李晓晨的床。
其实，就算放任林安南，他们也不会太快离婚，只要他不同意，拖一拖，总会等到李晓晨耐不住的那天，也会等到林安南有新欢的那日。
那时，他就不是过错方，他就会得到更多的筹码。
这件事，不急的人才是赢家。
可一想到林安南会有新欢，小宝会有新的家庭，他就不受控地感到暴躁。
林安南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什么。
她拉开车门就要走。
“南南，先回家吧，我们从长计议，小宝才3岁，你不能现在就让他没有爸爸，我们都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好吗？”秦海觉得自己已经算低了头。
可林安南只是顿了一刻，并没有停下。
“秦海，我不是为你哭，我只是觉得过去这些年喂了狗了。”
“我已经决定了，你定个时间吧。”
“我们体面一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走出停车场，她才止住泪意。
可没了想哭的情绪却只会越想越气，她发誓再也不在秦海面前哭了。
“刚刚怎么没有骂回去呢，真是个怂包。”她边走边骂自己，嘴上这会儿倒是一点不留情。
这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到她的身边。
后座的车窗拉了下来：“林小姐？”
林安南一惊，转头一看居然是肖碧华。
“肖，肖小姐……”
“你是思哲的朋友，可以叫我Gloria，或者跟思哲一样喊我姐姐。”
林安南不敢。
“我远远地觉着就像你，去哪里？要不要送你一程？”
林安南本来是要拒绝的，但肖碧华实在很热情，说话的功夫已经下车走到了林安南的身边。
“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