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
林安南等王医生再次来确认过两人都没有问题才离开了帝国大厦。
肖碧华挂了电话后，林安南便有意无意和沈思哲保持着距离，纵使她知道自己已经在离婚冷静期，但也再不敢触碰红线。
她太知道沈思哲对自己的诱惑了。
这件事她从前就清楚。
下楼前，沈思哲对她说：“肖碧华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没那么严重。”
可林安南不敢这么想。
黑色卡宴缓缓开出帝国大厦，病初愈的沈思哲亲自开车送林安南回家。
“肖家没给你配司机？”林安南随口问道。
“没要。”沈思哲简单地回了两个字，又觉得应该多说几句便补充道：“他们是想知道我的行踪。”
“你在Ｇ城过得好吗？”
沈思哲静默了片刻。
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只说了句：“爷爷奶奶对我是好的。”
“嗯。”
那就好，林安南在心里默默地说。
车里一时安安静静，自从那日从荒唐中醒来，林安南总是瞪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沈思哲，像是随时都要跟他再不相见。
沈思哲便再不敢仗病行凶。
是他烧糊涂了。
“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说完沈思哲又想打自己一嘴巴。
她都要离婚了，能好什么。
可林安南只是笑笑：“之前还可以。”
本来只要按部就班，平平淡淡地过也不错。
沈思哲沉默了片刻。
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侥幸。
不知是该感谢秦海还是李晓晨。
林安南这个人，看着听话乖巧，实则骨子里和小时候并无太大的变化。
叛逆，逼不得。
只有沈思哲才知道她不是小白兔。
车子停在离家一个路口的地方，林安南正要下车。
“你，有事可以联系我。”
他想问，现在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可他又知道还不到时候。
林安南点点头，随后推门下车。
回家时，王若薇已经送小宝去了幼儿园。
林安南洗了澡，躺在床上。
回想起肖碧华私下跟她说的。
“林小姐，这份工作，虽然说不上体面，但对目前的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过渡。”
“我并不是随便说说。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有自己的私心，希望思哲能够多和家里亲近，你就是很好的契机。”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只配合我们做做样子。”
“我会放出去说你是替本家过去照顾思哲的，当然这只是给媒体的借口，私下如何运作我也不多做解释了。”
做戏做全套。
肖碧华说小宝可以转去肖家资助的贵族私立幼儿园。
一律按照该有的待遇。
月薪5w，16薪，六险一金加补充公积金。
可以说她是想买下林安南作为沈思哲回家的诱惑。
面子里子她都给足了理由。
连“离婚”的时机都恰如其分。
沈思哲听闻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很惊讶，他甚至按着林安南的手说：“如果你需要这份工作，不必在意我。”
这份工作对林安南而言简直雪中送炭，所以她根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拒绝。
既有收入，又能给小宝更好的教育资源。
那点体面根本不算什么。
林安南给肖碧华回了消息，又给王若薇去了电话。
王若薇在电话里哇哇大叫。
“那家幼儿园超级贵的！”
“你认识这种人，林安南，你发达了可不能不带我啊。”
“没问题，东西先留着。”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随时欢迎你回来。”
说着说着王若薇竟带上了哭腔。
林安南也不免被她感染。
“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是去上班，上班，当牛马，不行还得回来求求你收留我的。”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做你的大后方！”
肖碧华效率很高。
当天下午就给她安排了人和车，并给小宝做了学籍的转移。
根据她的安排，林安南和小宝可以暂时住到肖云地产的员工公寓。
“妈咪，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吗？”
肖碧云很贴心，新的公寓几乎什么都有。
林安南收拾好小宝的东西，抱着他一起躺在床上：“是的，小宝以后要有新朋友了。”
他们也会有新的生活。
——
周一早晨八点半。
远郊别墅区。
门卫刘宇刚进岗亭关好门，就听到身后响起敲窗的声音。
回头只见窗外赫然站着一个女人。
他在这里工作三年多，见过不少不直接下地库而是从大门走进去的人，他们要么是每天定时定点的钟点工要么是房屋中介。
这些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眼前的女人，看着三十不到，衣着质朴但不老气，脸上淡淡笑着。
漂亮却不耀眼。
朴素但又不庸俗。
他一时判断不出来。
刘宇打开窗问道探出头：“什么事？”
女人笑得开了些：“你好，我要去28栋。”
刘宇一惊，没动作。
女人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28栋。”
28栋的肖家，在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刘宇当然不例外。
只是——
他伸手去拿登记册时假装不经意又看了窗外的女人一眼。
新来的保姆？
肖总的新女儿？
总不会是小三。
28栋是这片别墅区的楼王，在一众八位数中也是独树一帜，家里有三个保姆，几乎都是钉子户一样的存在，而肖总年近60，最近冒出来个新儿子，难道还有女儿？
他听不少前辈说笑过，这肖春雷的资产在这别墅区里再养几个家庭也不成问题，要说多生孩子还得是他们这些有钱人。
“登记一下。”
“林安南？”
刘宇确认了一下登记册上的字，得到认可后按下对讲：“您好，张妈吗？”
“大门有人找，叫林安南。”
“好的，没问题。”
林安南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门卫示意她进门等待接驳车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只是那门卫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眼里不明所以。
接驳车来得很快。
林安南在一片绿油油中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栋楼前。
等到她按响门铃，身后的接驳车才缓缓启动。
一个中年女人开门。
“你好，我是林安南。”
“知道知道。”张妈热情地上下打量着她。
“大小姐都交代了，进来吧。”
“张妈，谁来了？”
林安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穿着墨绿色缎面睡袍自楼梯上缓缓走来。
二十年过去了。
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