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多说什么,这对有情人就给我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
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我的婚纱,我还没有穿,就被叶晴先行穿上,这是我的错?
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把我当成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更何况,程思昱还是当众答应我求婚的未婚夫--即将与我步入神圣殿堂的人!
还有叶晴,她的家里没落之时,圈子里好多人开始排斥她,聚会也不再找她。
是我,惦念着从小到大的情分,从没有因为她家世的变更而对她有过一点点的轻视,还央着爸爸给叶家两小不大不小的项目,让叶家的颓败晚来至少大半年。
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情分,从不求她的报答。如今来看,我的善念,变成一只苍蝇,被强塞到我自己的嘴里。
真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程思昱,他已经从内到外的腐烂发臭,恶心至极。
好在我已经放弃程思昱,不然又会伤心成什么样!
“程思昱,我什么都有,那是我命好,不是你用来PUA我的理由。我这个人呢,生来最忌讳的,就是二手货。别有用过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再碰。”
无论婚纱,还是人!
“你想怎样?不过一件衣服而已,用得着这样?”程思昱阴着的脸像是要滴下水,眼底压着烦躁和不耐烦。
从不在意我的感受,一切以他的需求为出发点。
这才是我熟悉的程思昱。
很好。
想要那块地的开发权时,伏低做小,好话说尽。
如今开发权拿到手,又来和我摆脸色,这是看着我好欺负?
啧,还是我过去太惯着他了,让他忘了自己是谁。
婚纱虽珍贵,但被人穿了就不再值钱,也不值得我珍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也罢。
我走到一边单独的竹椅上坐下,接过店员小姐端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略有些苦,我自己加了一颗糖,“倒也没想怎样,只是别人穿过的东西我嫌脏,而且你们私自穿用我的东西,且未获得我的许可,原则上来讲,属于一种犯罪。
当然,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我暂时没有走法律程序的打算,你们便按价赔偿吧。东西不贵,三千三百万而已,请直接打我的账户里。这是婚纱付款记录,请现在就把钱打过来,我耐心不是很好。否则,我直接动用法律团队。”
看到婚纱穿在叶晴身上那一刻,我是非常生气的,好想将那对渣男贱女打个半死,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劣行,让他们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从此生活在臭水沟里,永远无法爬上岸。
转念一想,她就是用这个来恶心我的,若我真的生气,就是着了她的道儿。
另则,生气又如何?被穿了就是被穿了,我不可能穿二手货,更不可能再定制一件一模一样的恶心自己,那就让她按价赔偿。没有让他赔偿各种损失费,已经是我的仁慈。
有钱,什么样的婚纱买不到呢?
这样一想,便又觉得为与程思昱的婚礼而准备的婚纱,留着也是晦气。
既然叶晴想要,那就卖给她好了,但愿她有用武之地。
叶晴听说三千三百万这个数字,显然吓了一跳。
有意触碰我的底线是她的挑衅,但她绝然想象不到,一条婚纱,价值是如此之高。
叶家落没多年,她可能早已忘记三千三百万对于雄霸一方的林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对于叶家来说,则是可望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她的眼睛猛然瞪圆,恨恨的看着我,嘴唇剧烈的颤抖,两只手抓住裙摆腰侧下垂的流苏,软声叫着程思昱的名字,“阿昱,我,我,沐沐,你怎么能这样,我只是穿一下而已,凭什么要我那么多钱,凭什么?”
程思昱最吃叶晴柔柔弱弱这一套,当然要挺身而出,维护他的初恋情人。
我淡然的回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整个人都带着说不出的冷意,还有浓到无法被稀释的失望,“凭这是我的东西,凭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使用,而且擅自破坏。账号在这里,请马上打款。总是惊动警察也不好,好像叶小姐是惯犯似的,听说有案底的人打扫厕所都不会有人愿意雇用,不知道是不是道听途说。”
叶晴不再说话,而是扯着程思昱的西装前襟,嘤嘤的哭个不停。
又哭,老是哭,她这眼泪就像在外衣口袋里揣着似的,随时随地拿出来用。
只是每天被眼泪淹,动不动死了人似的哭,晦气的很,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程思昱的气运。
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无非是老一套,什么她这样的人原本就不该活着,什么她根本配不上这件婚纱,只是太喜欢,还说要不是想再临死前再见见程思昱,她不会回来,要是她早知道会受此奇耻大辱,宁可死在外边。
店长和店员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嫌弃得快要把嘴撇上天。
“林小姐,很抱歉,我们知道婚纱是您特定的,不肯提供给这位叶晴小姐。但是程思昱先生说他和您是未婚夫妻,您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他有权做决定,如您对此有任何异议,都由程思昱先生全权承担后果。这是程思昱先生的签字,请您过目。”
店长特别有眼力劲儿,瞅准时机,见缝插针,直接将程思昱的行径当面揭露。
当面说话无是非。
程思昱显然没有想到店长会直白的将一切告诉我,气的不轻,脸色不断变幻,视线紧紧盯着我。
让我奇怪的是,叶晴哭成那个样子,他居然没有哄,而是一直凝视着我。
他的神色很奇怪,像是失落,又像是不解,还掺杂着点看不懂的什么。
只是看我有什么用啊,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因为他一个眼神,而放弃三千三百万。
如果不是为了送他几份大礼,我早就走了,给这对狗男女腾地方,让他们一辈子互相拉扯着锁死,不要再出来祸害好人。
“沐沐,你不生气吗?”
我的云淡风轻让程思昱有些不适应,他的语声很低,像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生气?原价赔偿我就好了。你说的对,一件衣服而已,你心爱的人喜欢,那你就买给她,全当我为你们的恩怨跑腿了。再说,不要计较,这不是你对我的要求吗?如此犹豫,程思昱,我不是太能理解,你是舍不得这三千三百万?”
我的表现与之前大相径庭,程思昱不是太能跟得上我的思路,眨巴着眼睛,勉力的做着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沐,我是说,晴晴穿了你辛苦大半年才拿到手的婚纱,而且一会儿,我还会和晴晴拍婚纱照,你都不生气吗?”
所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这件婚纱对我的意义,也知道为了这件婚纱,我付出多少辛苦。
然而,他明知道我会介意,仍然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为什么呢?不过是我不重要而已。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又何必再问这种没有营养的屁话!
程思昱的右手紧攥成拳,拇指与食指贴着裤缝来回摩擦,这是他情绪烦躁时的外在表现。
可是,他在烦躁什么呢?
我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的成全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嗯,不介意。你不是说了吗,叶晴快死了,这是她的遗愿,你也愿意配合。这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我不予置喙。况且,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和一个死人争。况且,这不是你对我的要求吗?别告诉我,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还是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