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淡然冷然的脸上，此时满是慌乱和不知所措，还有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绝望，让他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玻璃制品。
我无法确定，他是真的太会演，还是发自内心。毕竟，这么多年，他真的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
台下又有人开始议论了。
“看样子是必得婚变了，就是不知道程家是不是受得起婚变的后果。”
“我听说一直是林家大小姐上赶着的，一定是程家做了什么，才让林大小姐当众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这回程家可惨喽，没有林家做依靠，看他还有什么底气。”
“话说回来，林家小姐的风姿蓝城谁人不知，配给程思昱，确实可惜的很。”
我淡然的微笑，欣赏程思昱惶乱的样子，和那乞求的姿态。
“沐沐，你是不是说错了。说你愿意，沐沐，你那么爱我，不可能不愿意。乖，说你愿意。”
“不，我真的不愿意。”我接过司仪手中的麦，非常认真的又说了一次。
表的功能非常强大，将我的每一个字，清晰的传到礼堂的所有角落，确保大家全部听得到。
人群不中知谁叫了一声，“看，看，那不是程少和叶晴吗？”
灯光倏然变暗，柔婉缠绵的音乐声响起，偌大的礼堂里，环绕一圈的投影在播放一段失而复得的爱情故事。
最先播放的，是一段视频，虽有些不堪入耳、不堪入目，却引起所有人的兴趣。
那是一个幽暗的房间，一对男女正在抵死缠绵。
“阿昱，我们这样，沐沐知道了会不会离开你？我从没想过破坏你们，要不，我们还是试管吧。”
“不行，你身体这么弱，哪受得了试管的苦。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可我还是不放心，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沐沐。”
“乖，不想那么多，专心点。”
视频播放完毕，许许多多叶晴发给我的照片开始循环出现，每一张上边都清晰的标注着时间和地点，那些极尽挑衅的话语、污秽不堪的照片，整整三百四十七页，将叶晴回来到今天之间，将近两个月所有一切，全部公诸于众！
程思昱想要给初恋白月光一个孩子，用程夫人的话说，这是在做好事。可是，做了好事怎么可以不留名呢？
看客们兴奋的浏览着，其态度之认真，超过他们对于商业合同的审核。
一边欣赏，还在一边进行点评，没有人在意程家人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人再看观礼台上的一对新人。
事已至此，程家会变成什么样，所有人都心中有数。
爸妈正襟危坐，周身气场强大，凛然不容侵犯。
反观程家人，尤其是程家那对虚伪的夫妇，他们得意扬扬的来出席婚礼，原以为可以就此将林家死死拽住，迎来程氏新的阶层跨越。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此而坠入深渊。
程思昱怔怔的盯着正前方的幕布，震惊过后，俊颜渐渐灰败，他在台上疯子一样的转圈，看到所有的幕布上都是他和叶晴，眼底血色上涌，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
“沐沐，这不是真的，不是，你相信我..”他脱力般的踉跄着，脸色灰败得像是一名死人，企图来抓我的手，被我退后一步避开。
“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明明我...谁告诉你的沐沐，不要相信，我和叶晴没什么，这些都是假的，不可信。”
“沐沐，别闹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啊，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心里是有你的。”
他失心般的喃喃低语，眼底充满绝望和破碎。
事已至此，他定然明白，奸情暴露，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无法挽回。
程夫人终于回过神，疯了似的大喊，“林沐，在婚礼上大闹，你安的什么心？真以为阿昱非你不可吗？来人，来人，关掉，关掉，关掉！”
我好笑的看着她发疯，事到如今，她还没有认清现实，还在和我叫嚣，连程思昱都不如。怪不得程父会在外边有一个比程思昱还要大的私生子，她半分动静都不知道，想必是脑子发育得不够完全。
之前所有种种，确实是我非程思昱不可。
此后所有种种，将是程家的地狱。
程夫人的声音震耳欲聋，现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所有人都暗自讥讽嘲笑。
程思昱如此的拎不清，想必有她的大部分功劳。
这里的工作人员经受过特殊训练，听命于谁，早有定论。程夫人自以为是的吩咐，在她们听来，不过是几句噪音罢了，并没有人听令行事。
几名看上去眼熟的程家人蹦上观礼台，也顾不得平时端着的什么体面，四处乱跑寻找控制台。
他们找到了，按遍所有的按钮，屏幕上的图片依然在跳转，一页比一页更加不堪。
“哈，程思昱看着人模狗样的，身材也不怎么样嘛。”
“叶家是没落了，人品也跟着没落了。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不要脸的三儿。”
“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渣男小三儿都有责任。就是苦了林大小姐的付出。”
“我就说吗，堂堂林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一直做舔狗，原来是厚积薄发，干得漂亮。”
“妈呀，那，那是不是程夫人？还亲自陪着小三儿吃饭？难怪程家这几年每况愈下，人品低下，是非不明，诚信自然低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眼儿，这回遭了报应了。”
“科学研究表明，出轨这玩意儿遗传，听说去年老叶还得了一个私生子，这叶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相同的戏码，程家十几年前就演绎过了。叶程两家联姻，挺门当户对的。”
“看看，看看小三儿，贱得嘞，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没眼看啊。”
......
宾客几百人，说什么的都有。
我请了主流媒体和网红大咖进行现场直播，想必镜头前的广大群众，也在高调议论。
程思昱、叶晴，连带着叶晴两家，成为全网红人。
是非功过，任人评说。
从此以后，程家在蓝城的地位，将呈断崖式下跌。
林家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无伤大雅。林森先生早已做好蹭上这波流量的打算，并准备周全。
“不行啊，停不下来。”一名男子扬声大吼，急得满头大汗。
程父老脸憋得发紫，这一生，他从未如此丢脸过。
程夫人慌乱成不已，自以为高贵的形象被彻底打翻，却又无计可施，只会朝着台上的人骂着废物、无用。
我把目光落在程思昱身上，漠然的看着他那满身的狼狈、不可置信，和无法测量的后悔，还有那因战栗而无法站稳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像他引以为傲的程氏，大厦将倾。
不过，这能怪得了谁呢？又恨的着谁？
一切，只是他们的咎由自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