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坐在苍白的病床边,为病床上注定不会醒来的人削着兔子苹果。
突然,他伸出手,合上了“妹妹”睁开了一条缝的眼睛。
随后,收回手,继续先前的动作。
病房是安静的,除了刀切割苹果的声音以及医疗仪器的“滴滴”声之外,只剩下“妹妹”的呼吸声。
机械的大门自动开启,身材娇小的蓝发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病房。
而桔梗却是头也不抬,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喂,桔梗。”
铃兰叉着腰,神情不满的同时,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倦怠。
“你让科研部制作的那批匣子,是什么意思。”
随手扔掉手中的苹果核,收起瓷制的水果刀,在一次性纸巾上将手擦净,最后站起身来,为病床上的“妹妹”掖了掖被角。
做完以上一系列事情之后,桔梗这才站直了身子,抬眼看向铃兰。
“不过是让那些除去生命之外,已经一无所有的家伙们,为白兰大人发挥最后的价值罢了。”
他这么说。
除去生命以外,一无所有。
身体的残疾,精神的崩溃,或是因为跨越世界,或是因为战争的摧残。
桔梗所说的那些人,已经无法再给白兰·杰索带来任何的利益,任何的价值。
他们再也无法拿起武器,残破的躯壳之下是一颗仅剩【忠诚】的心。
……被洗脑出来的【忠诚】。
而无法带来利益的人,是没有继续存活的价值的。
“哈?你认真的吗。”
铃兰叉腰,皱着眉,看向桔梗。
“然而很可惜,本来是有成品的。”
桔梗淡淡的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在其他世界都从未现身过的,早已被证实为谎言的【周波数】,竟然在这个世界出现了。”
“不然的话,我们也无法解释……”
“身处海底的洛美尼亚基地,居然就那样,宛若纸屑一般,消失了。”
铃兰闭上了眼睛。
“白兰那边怎么办,你这次的决策失误让白兰损失很大。”
她这么问。
“我在洛美尼亚基地失联的那一刻便已经主动去找白兰大人请罪,而所谓【周波数】亦是白兰大人所得出的结论。”
“而作为代价,半年之内,我会为白兰大人献上魔人的头颅。”
桔梗的表情淡漠至极,语气却虔诚的宛若狂信徒一般。
“若是我未能做到,那么届时,我会为白兰大人献上自己的人头。”
“……我知道了。”
铃兰睁开了眼睛。
“有人向我汇报,说你在洛美尼亚基地出事之前,拿走了一个成品匣。”
“而那个蠢货,被我发现是敌方的探子,已经被洗脑完成了。”
“……原来如此,真是低级的挑
拨手段(wx)?(),
想必那位平井顾问(w)?(),
已经在白兰大人的进攻下(w)?(),
自顾不暇了。”
桔梗轻轻的▍()▍8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w)?(),
勾起了唇角。
“多谢铃兰阁下。”
“你的道谢,我收下了。”
铃兰双手抱臂,高傲的对着桔梗扬起了下巴。
“相应的,我也还你一句‘谢谢’。”
“这样一来,虽说还不到两不相欠的地步,但……你的人情,我会还的。”
铃兰抬脚,踏出了病房。
顺手还端走了桔梗削的兔子苹果。
“……晚安,美咲。”
不知过去多久,桔梗开口,轻声说道。
随后,俯下身,之间撩起“妹妹”额前的碎发,在其眉心上落下一吻。
“愿你能早日从这噩梦之中,醒来。”
紫色的桔梗花自他的脚边生长,发芽。
然后,轻轻的,将自己的枝叶缠在了医疗器械的电源插头上。
“妹妹”的睫毛颤了颤,氧气罩上由呼吸而逐渐扩散开来的白雾停了一瞬。
下一秒,一切恢复正常。
而地上桔梗花的花朵上,静静的躺着漆黑的电源插头。
桔梗抬起手,之间在“妹妹”的心口处一点,下一秒,紫色的花朵便自那里盛开。
桔梗踏出了病房。
而在他身后,仅剩簇拥着的一片紫色花海。
再无其他的东西。
“一切皆是为了白兰大人。”
桔梗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而无法给白兰大人带来收益的东西,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存下去的必要。”
“——我,也不例外。”
费奥多尔·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自苍白的基地走廊之中,匆匆穿过。
不得不说设计师确实是个天才,即便他并不擅长谋算。
他们目前正身处于一座地下的移动基地。
而这个基地,便是设计师的作品。
借助日本频发的地震,在不消耗火焰的情况下以较慢的速度在地下改变着位置。
这也是白兰至今没能够找到他们的原因之一。
当然,反色乱当初与众多幻术师一同研究出来的幻术结界,也在原因之中。
自从上次夺取降谷凪的躯体计划失败之后,白兰便换了方法。
他利用平行世界的众人,已经做出的谋算,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之中不断进行着重演。
逼迫着每一个位剧本组疯狂的进行预判演算,将他们的敌人换成他们自身。
而以反色乱如今的情况,她已经从做不做的到的问题,变成了能不能做的问题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因为当初某件鲜为人知的人体实验的缘故,她即便最终侥幸逃离,如今也有着相当严重的后遗症残留。
其中之一,便是『头疼』二字。
她的头疼无法抑制,无法消除,甚至无法适
应,因为那是会伴随着思维的加速而不断加剧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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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反色乱作为一个火焰主属性为雨的人,愣是为了镇痛,硬生生用作为副属性的雾,把自己练成了一流的幻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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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大部分时候,她的精力都用在镇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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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小部分时间,与六道骸交换身体的时候,才能够让人窥见她幻术的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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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白兰的目的完全没有掩饰,一举一动都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
【我要让你用脑过度,就这样招致死亡。】
而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甚至连阳谋都称不上的行为,却让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滴。”
门上的验证装置发出短暂的声音,开门,为驻足于自己面前的魔人放行。
“来了。”
房间内,苍白的女童淡然的抬眼,眉眼间尽是无法掩盖的倦怠之色。
“毕竟是〖主人〗的传唤,即便是我,也是没有怠慢的胆子的。”
“……六道骸不在,你这么说他也听不见。”
反色乱面无表情。
她今天难得换了衣服,放弃了她的隔音套装——入耳式耳机,鸭舌帽,兜帽,覆耳式耳机。
取代而之的是一套很明显不符合她性格的淡蓝色裙子。
裙摆的蕾丝边上绣着一朵静默绽放的无名之花。
“目前情况如何。”
她从西伯利亚仓鼠身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盆栽。
方形的,有着花图案的镂空花盆,以及在其中静静盛开着的,一株有着四朵不同颜色的植物。
黑色,白色,蓝色,玫粉色。
“目前已有的共振道具全部报废,而白兰杰索目前已知的基地也悉数覆灭。”
谈论起正事,费奥多尔也收敛了神情。
他自是清楚反色乱如今的状态的,若是在正事开始之前还好,开始交谈以后若是说些不应说的话,大概会被她顺着【契约】惩罚。
毕竟她的脾气……因为头疼的缘故,从来说不上好。
“……”
而反色乱只是沉默。
沉默的低头,看着自己目前的盆栽。
不知何时,粉红色的那朵花,凋谢了。
“我在白兰身边有一个卧底。”
她开口,淡淡的说。
“我需要你替我,将一件东西交接给他。”
“而他会给你白兰去取那件东西的具体时间。”
“………想办法……”
反色乱无意识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呼吸近乎要停滞。
“想办法……”
她又一次开口,试图将后续的安排和决定,告知伪装成仓鼠的毒鼠。
“……想办法。”
第三次,她声音低哑,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了一半,开口道。
“让荒在那个时
候,过去。”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
是不想,亦是不能。
不想在此时打断在交代遗言的少女,不能就那样随意的扰乱了即将逝去之人的决心。
毕竟,本就是因为他的擅自介入,才导致那个注定的结局以这般痛苦的方式,提早到来。
“荒是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
“他因为当初实验的缘故,虽说已经彻底脱离了安全装置这一概念,但终究还是被上了另外的一把锁。”
“而那把锁,名为情感。”
费奥多尔沉默的听着,抬手,摘下了自己毛茸茸的帽子。
或许是在致敬,也说不定。
“只有我的死亡,才能最大限度的刺激他,从而让「荒霸吐」最彻底的爆发。”
面前的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凋谢了一朵。
“而这,只是最表面的一层。”
反色乱神情淡漠,语速飞快。
就仿佛知道自己面前已是末路,所以在赶时间一般。
“而阿雷汉特罗的异能力可以操纵万物,尸体也在其中。”
“到时候由你操作我的尸体。”
她省去了中间的步骤,只捡出其中的重点进行说明。
毕竟,魔人是否能够补齐细节,这点其实毋庸置疑。
“这是第二重。”
“失败的话也没关系,不论白兰再怎么傲慢,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选择孤军奋战。”
“届时,我安插的卧底自会行动。”
第三朵花,悄然飘落。
“这是第三重。”
“至于后面的事情……”
“如果卧底也失败了,『世人非人』会跟阿雷汉特罗一起在他们最后的主基地等着。”
“再不济,我也有保险。”
指尖微动,将桌面上的笔记本扔给费奥多尔。
“上面是『网』所有人目前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
“幻术做的,抓紧时间看。”
身体向后倒去,倚靠在同样苍白的椅背之上。
费奥多尔抓紧时间,一目十行的翻看着并不算薄的笔记本。
房间一时之间,除去翻看笔记的书页声,再无其他声响。
“………………『网』,就交给你了。”
半响,反色乱开口,轻声说到。
“利用也好领导也罢,都由你来决定。”
“至于荒……”
“如果最后,他活下来的话……”
“拜托你,替我,照顾一下他。”
最后的,仅剩的白色花朵,也凋谢了。
而伴随着四朵花的凋谢,整株植物也瞬间枯死,费奥多尔手中的笔记本逐渐化作薄雾,自指尖散去。
抬头看去,苍白的,无法长大的少女……
正在那里静静地,沉睡着。
虽然呼吸仍在继
续,但费奥多尔知道,她不会再醒来。
“……脑死亡,吗。(w)?()”
费奥多尔叹息着开口,不知是在惋惜还是在感叹。
惋惜她的死去,感叹她的命运。
最终,他走上前,轻轻的,抱起了少女的身体。
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枯死的盆栽,在认出其真身的瞬间微微一怔。
“是喜林草啊。(w)?()”
喜林草,一年生草本植物,只存活一年。
正常情况下一株喜林草会有30~70朵花,开完花就会枯死。
是一生只开一次花的植物。
视线下移,看向其下镂空的方形盆栽,而上面的花纹亦是喜林草。
正如喜林草一生只开一次花一样,这个特制的喜林草匣,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
它会将主人平日里多余的,用不掉的火焰吸收,储存起来,并在使用时悉数释放。
而花朵的数量对应着主人的生命力。
相应的,当花全部凋谢之后……
使用者相寿命,也基本上走到了尽头。
无非是多一天少一天的区别罢了。
“——原来如此。(w)?()”
费奥多尔转身,带着尚未完全死去的少女,踏出了房间。
“……真是。?(&?)_[(w.)]??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w)?()”
“这种情况,不知该说说初次见面,还是久违了呢。”
“哪个都是无妨的,毕竟魔人君,想必是不在意这些礼节的人才对。”
“毕竟这是难免的事情不是吗,若不是平井先生主动透露,想必我们根本不会知道,作为白兰·杰索左右手的真·六弔花之首的你,竟会是我方的卧底。”
“……哼。”
死亡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呢?
即便早有预料,伴随而来的,也必然会是恐惧。
喜林草匣靠着多日的积累,终是成功将自己那始终无法彻底屏蔽的痛楚悉数抹除。
即便自己是清楚的,清楚的明白那不过是虚妄。
痛楚依旧真实存在,而如今的平静不过是虚妄的幻觉。
——正如那双终于能够看见的眼睛一样。
可这双眼睛如今所视之物,又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呢?
……谁也说不清的。
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到如今,已经走过无数痛楚与绝望,若说后悔与遗憾之事,倒也并不能说是完全不存在的。
遗憾之事不过自己终究没能用自己真正的眼睛视物,去知晓他的面容究竟为何。
至于后悔之事……
大概是,自己,终究还是……
没能尽到身为长姐的,责任吧。
连自己承认的弟弟都要利用,真是………………
——罪该万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