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刚转过身,便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生是死,皆是我一人之事,不劳姜姑娘费心。”
这是入宫多日,她第一次听见谢怀琤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病弱之气,只是低沉冷冽,令人听后不由自主觉得遍体生寒。
这样毫无温度的嗓音,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那般疏离淡漠。姜清窈身子一僵,有那么一刻恍惚。原来,曾经的相识之情已经灰飞烟灭,他对自己,便如同对待其他生人一样,并无半分特殊。
她回头,却见谢怀琤恰好也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没有半分迟疑地离开了亭子,没有给她看清他神色的机会。
微云愤愤不平:“姑娘念着旧日情谊,好言问候,五殿下怎能如此无情?”
姜清窈摇了摇头,心尖有一抹淡淡的苦涩化开,夹杂着想起年少情谊的失落,启唇道:“罢了,我与五殿下毕竟多年未见,彼此早已陌生。他遭此巨变,心境不同以往。以我们如今的关系,我所说的那些话兴许有些逾距,他这般回答也无可厚非。”
“回宫吧。”她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淡淡道。
*
永安宫里,女医先仔细查看了姜清窈的伤势,又凝神把了脉,这才对神情担忧的皇后道:“娘娘,姜姑娘右脚扭伤,好在伤势不算重,并未伤及骨头,只是接下来这些时日怕是无法独自行走。臣会开些药膏为姑娘敷上,每日需三次换药,莫要耽误。”
皇后点点头:“有劳你了。”
微云领着女医去外间开药方,皇后在床边坐下,叹道:“窈窈,若不是为了采摘那些梅花,你也不会受伤。往后这些事情就交由宫人们去做,明白吗?”
她将姜清窈的手翻转过来,看着那掌心的印子,有些心疼地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姑母,我没事,”姜清窈笑了笑,“不过一点轻伤而已,不碍事。”
一旁的谢瑶音道:“窈窈,我方才命人准备了拐杖和轮椅,你养伤的这些日子若想出门,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一道。”
姜清窈看向她,弯唇一笑:“阿瑶,谢谢你。”
皇后又道:“既然受了伤,这些时日就不必去萤雪殿了吧。”
姜清窈想起先前答应谢瑶音的话,迟疑了一下道:“太医说头几日需要卧床,往后并不一定。若我可以拄杖或是坐轮椅出门,还是莫要耽误课业了吧。”
皇后见她如此说,只好道:“若太医说你可以出门,便可以。这几日就先歇着吧。”
接下来几日,姜清窈安安稳稳待在寝殿,每日按时敷药。她扭伤后,皇帝为表关怀,特意赐了药。这一消息传了出去,后宫几个高位妃嫔随即都派了宫女前来探望,以表对这位皇后娘家侄女的格外重视。
待静养了数日后,姜清窈按照太医的嘱咐,开始尝试着下地缓慢行走。整日闷在房中,她也觉得乏味。
这日她正搭着微云的手,艰难地拄着拐杖,在永安宫廊下走着,正巧赶上萤雪殿散学,谢瑶音面色不虞地走了进来。
姜清窈停住步伐,问道:“怎么这副神情?”
她丧气道:“今日课上,葛夫子点评了我的书法,说并无太大长进。窈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写不好字了?”
姜清窈摇头道:“怎会?只是书法之事,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阿瑶,不必心急,夫子应当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如实言语。”
谢瑶音连声叹气:“若是我始终无法进益,只怕夫子会认为我朽木不可雕也。”
她诉完苦,又问道:“窈窈,你今日觉得如何?”
姜清窈含笑点头。
“对了窈窈,”谢瑶音忽然想起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今日晨起去上学之前,隐约听见母后和身边人说起一事。”
“何事?”姜清窈问道。
谢瑶音环顾四周,说道:“听母后说,父皇打算为皇长兄选妃。”
姜清窈微怔:“太子殿下?”
第11章 “将要为太子殿下选妃。”
谢瑶音点头:“皇长兄已十九岁了,放在寻常人家也该说亲了。何况是他这位东宫储君呢。”
“确实如此,”姜清窈觉得有些累了,将拐杖放下,也在她身畔坐下,“不知陛下和姑母看中了哪家贵女?”
“还未曾定下,”谢瑶音打了个哈欠,“太子妃的人选必得慎重,父皇和母后想来会从所有京中适龄女子中好生挑选的。”
她隔了半晌又低声道:“说起适龄贵女,其实我们身边就有一位。据我所知,姑母也一直有这般打算,虽未直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姜清窈思绪回转:“……荣安郡主?”
谢瑶音点头:“闻姐姐的人品家世都是数一数二的,更与皇家沾亲带故,因此姑母一直想让她与皇兄亲上加亲。想来此次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