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谢怀琤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在沙漠之中行走的旅人,在经历了无情的炙烤后终于寻到了一片清凉的水源。
意识回笼的一瞬,他努力睁开眼睛,辨认出了眼前人的轮廓,如在梦里。
这一刻,他来不及去想这究竟是不是梦。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拼尽全力靠近她,拥抱住她。
姜清窈正欲低头查看谢怀琤的面色,不防他忽然伸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随即轻轻一拉。
她不受控制地向前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想去扶着什么。那强有力的手臂随即自后紧紧拥住了她,力气大得仿佛想把她按进身体里。
“殿下,你——”姜清窈偏头,想说些什么。然而拥着自己的人却将头一歪,枕在了她颈侧。她被这力道一压,整个人逃脱不得。他似有所感,微微动了动,让她的身子向下滑落,恰好坐在了他的腿上。
身畔的烛火被两人剧烈的动作晃得震颤不已。姜清窈又是慌乱又是担忧,本能地想起身,生怕几下动作碰到了他的伤口。
谢怀琤的手臂沉重如烙铁一般箍住她。即使在昏沉之中,他也不愿看她再三挣扎着想要逃离自己。
他一手箍住她的腰身,另一只受伤的手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缓缓抚上了她的鬓发,又沿着她的侧脸,碰上了她的唇。
姜清窈浑身一僵,登时忘记了挣脱。
谢怀琤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那双被高热折磨到迷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即使知道他此刻意识不清,姜清窈还是被那炽热的注视看得面颊发烫。
她垂下眼睫,不敢对上他的目光,自然没有留神到少年的眼神暗了一瞬,随即缓缓低头,灼热的气息渐渐逼近。
第48章 “我想看到你好好活着。”
姜清窈抬眸, 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气息,一时间愣怔着,却没有避开。
他的五官在眼前不断放大, 她心中一颤, 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未发生。片刻后, 姜清窈只觉得肩头一沉。她睁开眼,却见少年已经无力地靠在了自己身上,呼吸变得均匀。他滚烫的肌肤紧紧贴着她颈侧, 那温度惹得姜清窈的心剧烈跳动, 许久都不曾恢复平静。
她低了低头, 看清他面上的潮红, 不由得更加忧心忡忡。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可谢怀琤这样的情形,还经得起这么远的跋涉吗?
姜清窈轻叹一声, 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却听见福满的声音响起:“殿下?”
“福满, ”她略微提高了声音, “劳烦你进来扶一下五殿下。”
外头静了片刻,传来福满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自屏风外走了过来, 觑了一眼这边的情形, 看清昏睡着的谢怀琤时,顿时变得惶惑起来:“殿下这是……”
他说着,将谢怀琤的身子接了过来。姜清窈扶着屏风起身, 说道:“他发了高热。福满, 这个时辰怕是找不来太医, 你把手巾在冷水里浸了,给他敷在额头上吧。”
福满忙不迭点头:“我明白。”他见姜清窈面有倦色, 忙道:“姑娘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姜清窈抿了抿唇,和他一起把谢怀琤扶到了床榻之上躺下,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待她回了自己的帐子,微云满面忧色地迎了上来:“姑娘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
“五殿下的伤势有些重,”姜清窈轻轻舒了口气,“我便多待了一会。”
“姑娘,你衣裳上怎么沾上了血?”微云替她除下外衫,定睛一看不由得失色。
姜清窈低眸一看,道:“应当是搀扶五殿下时沾上的。”
她累极,便倚着地毯上的矮几坐了下来,闭着眼缓缓呼吸。微云斟了茶上来,踌躇半晌,忍不住道:“真没想到,五殿下会那般奋不顾身去护驾。毕竟先前,他在陛下面前永远都沉默寡言,竭力想藏匿自己一样。”
姜清窈睁开眼,以手支颐,没急着说话。她心中亦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谢怀琤为何忽然一改往日的脾性做出这件事,并且不惜让自己受伤。
难道,他终于决定改变现状了?
她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唏嘘。谢怀琤这些年的遭遇,倘若换做旁人,或许真的不一定能捱住。而此次,他又突然转了性,想来也是这些年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确实是再无法容忍了。
谢怀琤能艰难地熬过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姜清窈想着,情不自禁为他感到高兴。不论如何,他愿意换个活法,想要去改变如今的处境都是好事。她不愿看他消沉度日。
年少时的谢怀琤,本就是这样坚忍而不服输的性子,不会永远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样乌沉沉看不见光亮的泥潭之中。
只是......姜清窈想起皇帝面对他舍身救驾之举的漠不关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