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要这般收着?”
她的语气难辨喜怒,眉眼亦低垂着,没有直视他。
谢怀琤看不清她的神情,心头一跳,来不及去分辨她是不是恼了,下意识用了些力道摩挲着那帕子,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和低头时白皙的侧脸与下颌,踟蹰道:“窈窈,我......”
不想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福满略微急切的声音:“殿下,陛下来了!”
这声通传如一记惊雷落下,震得姜清窈惊愕万分。自从秋妃仙逝,皇帝再也没有踏足过长信宫一步,今日为何会突然来此?她无暇去细想原因,匆忙抬眸对上谢怀琤的神情,却见他虽面有讶异之色,但眼底平静,仿若对此早有准备。
“难道......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她问道。
谢怀琤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日后我会一一向你解释的。此刻,你怕是需要先躲一躲。”
姜清窈被这话提醒才猛然回神。若是被皇帝瞧见她身在此处,只怕会招来不小的风波。她忙起身,在屋内环顾一周,语气带了些紧张:“我可以去哪儿避一避?”
谢怀琤指着角落处的一架屏风:“委屈你在那里暂待片刻,我会尽快让他离开的。”
姜清窈点点头,起身提起裙角,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闪身在屏风后。她刚拢好衣角,便听见有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迈进了内室。
这架屏风绘着深色的山水风景,将那侧的一切遮挡得严严实实。姜清窈听见福满战战兢兢的声音:“陛下,殿下他......刚服了药睡下,奴婢这就去唤醒他。”
皇帝不语,只缓步走到了床榻边。许久,他才淡淡道:“不必。既然他病着,便莫要惊动了。”
屋内静默下来。姜清窈竭力屏住呼吸,心中既盼着皇帝尽快离开,又情不自禁希望他多探望谢怀琤一会,从而能回心转意。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沉声问道:“他究竟因何而病?”
福满似乎犹豫了一下,一时间未开口。皇帝又道:“你且照实说来,若是隐瞒,朕必不轻饶。”
扑通一声,大约是福满跪地的声音。他努力平复着嗓音,回道:“回陛下的话,回宫前那晚,殿下便发起了高热,这几日虽服了药,却依旧虚弱,只能卧床静养着。”
皇帝的声音依旧冷淡:“好端端的,为何会发高热?”
福满踌躇半晌,才小声道:“先前殿下便曾在赛马时跌落山坡,落下了一身的伤。后来被箭矢所擦伤,殿下却不以为意,然而晚间时伤口迸裂,出了许多血。殿下又不肯惊动人,便一直强忍着,直到回宫后才请了太医来诊治。”
此话一出,皇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姜清窈默默听着,回想起那日谢怀琤鲜血淋漓的样子,至今仍然有些心惊。只是不知一向对谢怀琤铁石心肠的皇帝听了这番话,能不能有所触动呢?
有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皇帝在床榻边坐下了。此刻的谢怀琤理应是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地昏睡着,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察觉。
姜清窈看不见皇帝此刻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沉重而绵长,仿佛带着无尽的怅惘与怀念。又过了许久,他起身,淡声吩咐道:“不必告诉他朕来过。”
“是。”
皇帝起身,脚步声朝着殿外走去。忽然,他停住了步子,声音愈发低沉:“偏殿如今是空置的吗?”
福满嗓音微微发颤,道:“回陛下,偏殿......偏殿不是空着的。”
“这是什么话?难道这宫中还有旁人居住不成?”皇帝语气转冷。
福满吓得跪伏在地,结结巴巴道:“回陛下,偏殿如今安放着......娘娘的遗物。”他说完这话,大概又想起皇帝不准阖宫上下任何人提起秋妃,便再度请罪。
果然,此话一出,皇帝的气息愈发急促了几分。他缄默良久,最终一言不发,很快举步离开。
姜清窈屏息,听着御前一行人逐渐走远,这才直起身子向屏风外张望了一番。不多时,福满返身回来,向着她道:“姑娘,陛下已经走了。”
她松了口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床榻上的谢怀琤也已睁开了眼,神色清冷。
他淡漠地看向皇帝离开的方向,唇角轻扯,流露出一分讽意。姜清窈慢慢走过去,在他身畔坐下,问道:“殿下是不是猜到了陛下会来?”
谢怀琤看向她,目光变得柔和,道:“我并无十足把握,不过是在赌一把罢了。”
姜清窈回想着方才皇帝的反应,道:“陛下似乎有所触动,但却到底没有久待。”
“我自然不会痴心妄想着父皇对我的态度能够在一夕之间有什么大的转变,他也不是这样的人,”谢怀琤道,“但倘若能开了一个头,那便是一个好兆头,我可以一步步慢慢地做到我想要的一切。”
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