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彻底失宠,从此被陛下厌弃。这些年过去,她冷眼瞧着五皇子受尽磋磨,陛下却不闻不问,心知他果真无情,恨极了昔日最钟爱的女人,那颗原本沉浮不定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难道是五皇子又使了什么手段,惹得陛下忽然念起了旧情?亦或是......
贵妃眼底凝起凉意。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她必然不能坐以待毙。她绝不能看着被自己踩到泥土里的人再有复起的可能,也绝不能让当年的那桩旧事被人察觉。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侍女:“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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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前,皇帝下了轿辇,却没急着迈步进去。他仰头看向那匾额。字迹已有剥落,表面也覆上了一层风霜之色。向里望去,那棵梨树一片枯寂,经历了那个漫长的寒冬之后,并未迎来新生。
他凝视着,眼底一片复杂。
须臾,皇帝抬步向里走去。殿门处,得了消息的谢怀琤由宫人搀扶着,艰难地走了几步,俯身请安。
“参见父皇。”少年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皇帝低眸,目光掠过他苍白的面颊,很快移开,淡淡道:“既病着,就不必闹这些虚礼了。”
谢怀琤站直身子,垂首而立。
皇帝徐徐打量着殿前的庭院,最终看向了那紧闭大门的偏殿。他低咳一声,向那里走去。
镂花的门窗沾染了厚重的灰尘,显然已多年未曾开启门扉。皇帝静静望着,他还记得,多年前这里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打开。”
福满连忙上前,颇有些费力地拧开了上头的锁,被那飞扬的灰尘呛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即吃力地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光线昏暗,透着一股了无生气的气味。皇帝攥紧掌心的玉佩,举步向内走去。
身后,谢怀琤慢慢抬眸,苍白的唇缓缓扬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
第53章 暧昧地蹭过她的手指。
吱呀一声, 沉重的门被推开。皇帝嗅着那陈旧而发霉的气味,看着眼前曾经最熟悉的宫殿陈设,一个恍惚, 几乎以为门开后, 他能够再度看到那个人。
偏殿的外间依然保持着曾经的布置, 只是没有了当年的人。皇帝慢慢走进去,伫立良久,哑声问道:“......东西呢?”
福满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谢怀琤, 见殿下走上前, 声音低沉道:“回父皇, 母妃的遗物尽数收在了内室。”
他说着, 踉跄上前,伸手推开了门。
门上悬挂着的帘子已破败不堪,谢怀琤伸手掀开, 待皇帝走进后才松开手。
皇帝神思一晃,几乎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过去。他的靴底踏过满是灰尘的地面, 留下一个个脚印。
眼前的一切分明是陌生的, 因为他已多年未曾见过;可偏偏又是熟悉的,熟悉到他闭上眼便能忆起在此发生的桩桩件件往事。
窗下的木炕上, 她盈盈而坐, 微低着头做着针线,初盛的日光自窗外透入,落满她肩头与面庞, 让她的眉眼显得愈发柔和;长榻之上, 她乜斜了倦眼, 拢着薄毯昏昏欲睡,容颜如昙花般幽雅恬静;妆台前, 她揽铜镜自照,淡施粉黛,在那花瓣般的唇上轻轻涂抹着胭脂。她的寝殿内,永远萦绕着淡淡的四和香气味。
皇帝的目光缓缓一沉,眼前一阵晕眩。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有那么一瞬,他竟妄想着再度睁开眼时,能看到那个女子向着他莞尔浅笑,柔声唤他一声“陛下”。
然而眼前只有冷寂的宫殿和器物。皇帝像被刺痛了一般猛地回头,语气带着薄怒:“为何要这般布置偏殿?”
那些熟悉的物件和陈设,从前分明是在正殿的。皇帝盯着谢怀琤,几乎怀疑是他有意为之。
谢怀琤闷声咳了咳,道:“此处并非儿臣布置的。”
跟在皇帝身后的内侍总管梁有福见状,小心翼翼道:“陛下,当年......娘娘故去后,您下旨命人将正殿的一应物件全部挪至偏殿,并且从此不再开启。”
几乎在梁有福开口的那一刻,皇帝便忆起了事实。他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恍然,旋即恢复平静,那点怒意顷刻间颓了下去,变得无力。
他走上前,伸手抚了抚炕上的桌案,触手处是一层厚重的灰尘,显然已经多年不见天日。
炕下,并排放了几只箱子。皇帝瞧着,问道:“这些......都是你母妃的遗物吗?”
“是。”谢怀琤答道。
皇帝抬手覆上箱子,手指轻拢,好似想握住什么。他默了默,打开了箱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珠光宝气,叮当作响。皇帝定睛一看,很快辨认出,那些都是昔年他赏赐给秋妃的金银珠宝、玉器翡翠。她一样样都细心地用柔软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