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的疼痛奏响一场无声的溃败。
林郁野只点了头。
其实他十五岁那年就比林父高了小半个头。
“那女孩有好好照顾吧?我会让王妈一视同仁的,别落人口舌。”
“嗯”。
“那好,你再多玩一玩,也别太晚,学习不要懈怠。我外地还有个项目要盯,先走了。”
愣了几秒,林郁野看向旋转门外时,父亲正俯下身上了车,硕大的奥迪红色车灯光闪烁几下,而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还没拆固定板的左手指尖可以微微蜷曲了,他动了动,有一种异样感。
说不上来。
很像蚂蚁啃食,不痛不痒,却不能彻底按灭任由其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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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肩膀再次被拍了拍,林郁野扭头看向来者。
陈翩今晚喝了酒,脸有些红:“陪哥哥我出去透透风。”
出了旋转门,顾着包厢内还在喝酒的长辈们,两人没走太远,只在沿着酒店边的人行道上来回散步。
走了三圈,酒气消散,陈翩才递来了一支烟:“我听说你不久前学会了?要抽吗?”
林郁野接过,但没有点燃,放在指尖上把玩。
陈翩没顾虑,他可不是什么好学生,烟雾飘散在秋风里。
他吸了一口,叹气:“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的同桌,沈唤笛。”又笑了笑:“我还给她写过情书呢。”
林郁野挑眉,酒精渐渐上头。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醉得很慢,不是别人说的千杯不醉。
为了让父亲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他伪装出来的,一杯接一杯啤酒,觥筹交错到推杯换盏然后签下一份份协议。
听见父亲吝啬说几句夸赞。
他就能获得一点儿很不快乐的快乐。
视野里,地面似微微摇晃,微不可见地慢了一步,保持了稳定。
他侧目看着与自己同高的陈翩,眼神意味不明,指甲不经意地掐了掐烟条。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我们画室在福安村乡下采风的最后一天。估计她才十四岁——”陈翩指尖夹烟,比划了一下,“大概就到我胸口处。瘦瘦小小的,短发雌雄莫辨。路过的一群孩子里就她晒得最黑。”
“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那么黑。”
“就有小麻雀回答刚农忙完,沈唤笛要忙两家的稻田。”
“我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女孩。村里不都这样么,招娣,换娣。”
“沈唤笛,不过是好听一点的遮羞布。”陈翩顿了顿,“我其实挺看不起那父母,取名字时拐着弯遮掩。”
林郁野想起她不自信的姿态。
畏手畏脚,大抵也是因为这“遮羞布”束缚。
可是,她真不用这样。沉了眉,他涌上好多情绪。
“我们买了冰淇淋,分了,其他孩子们乐得跟什么似的,就她没表情,也没拿,一心往家赶。”
“我以为她害羞,拿了一支往她手里塞,她没要。我不信邪,最后居然一路跟到她家里去。到地儿了,她就搬了个小凳子开始学习。”
陈翩乐了一下,吸了口烟,眯了眼,“我本想一丢走之,却突然出来一抱着男孩的妇人开始咒骂她。”
“在那个村呆了十多天,大概能听懂一点,说是少勾引外来的混小子。骂得挺难听,而她像是没听见一样,埋头苦写。”
“我素来混球,可没有莫名其妙地当过一回罪人,直到她抬起头看向我——”陈翩丢了烟蒂进了垃圾桶,灰烬淹没在垃圾里,他将最后一口白雾全都吐了出来,“你看过书上那张瞪着大眼睛的女孩*吧?她也是那样望着我,忽露出笑,显现酒窝,对我说,我替我母亲向您道歉。”
“我后知后觉才发现我其实也是那妇人咒骂的当事人之一。”
陈翩扬着手,沉醉在回忆里不肯出来,语气兴奋:“沈唤笛挺漂亮的,真的,我当时没法形容我的心情,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赶在回去前,我写了一封情书,设法放进她书包里。”
背后来了一辆车,响起车鸣,陈翩置若罔闻没有让开,林郁野蹙着眉拉了他一把。陈翩反而借力揽上自己的肩膀,转过头笑得像个愣头青小伙子:“我从没忘过她。”
“那一刻我终于理解小唯说过的喜欢。”他边说着边抚上了心口。
林郁野突然想到自己曾在陈翩的速写本里见过,夹杂在各页风景画里很突兀的,那双眼。
陈翩绘画技术确实不错。
也确实钟情,找的女友都有那样一双眼睛。
沉默消散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里,不远处的南中下自习铃声的回响披上了黑夜的厚重感。
看了一眼腕表,十点,高二下自习的铃声。
“你喝醉了。”林郁野开口道,“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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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彻底,南城的街道边喜欢种樟树和玉兰树,两种淡香交织在秋风里,很舒服。
陈翩顺着风张开双臂舒展了身子,林郁野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