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坐在父亲的单车后座。那天, 妈妈生了弟弟,父亲载着她去医院。
她太过欣喜也试着像别的孩子那样摇晃着双腿,却在一个上坡颠簸中, 一只脚不慎卷入后轮。
痛苦袭来,她大声喊着父亲,可父亲背影永远沉默,直到卡死在一个大人如何用力都踩不上去时,沈自强才转头发现异常。
沈唤笛哭得泪眼汪汪,疼说不出话来,委屈着缩着肩膀。
“怎么见血了?弟弟出生这天你非要不吉利是吧!非要和弟弟做对是吧!你这赔钱货!”沈自强囫囵看一眼,甩了一耳光骂道。
后来那根血肉模糊的脚趾与紫红的巴掌印记在时间的抚摸下渐渐痊愈直至消失,最后一同被沈唤笛埋在心里从不打开的那间房里。
现在,她突然在想,这根脚趾和那巴掌来报仇了。一定是看她今天这么快乐,忘了这种痛苦,所以来报仇了。
她抚上胸口,抬头看着浩瀚无比的宇宙,陡然喘不过气。
丝毫没注意到离自己越走越近的女生,等余光中出现那件红白校服时,女生已将冰淇淋往她身上捅去,仿若冰淇淋便是她行使正义的忒弥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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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发出喑哑声调,沈唤笛愣怔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羽绒服。
一件很朴素的充绒量适中的羽绒服,和他真实的性格一样,沉默且温暖。
对面女生的表情却耐人寻味。
明明是“加害者”却流露出一股委屈又落寞的愕然。
许是大步跨跑,林郁野还微微喘着气,肩膀微微起伏着,而那蓝星冰淇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星球和蛋筒混合碎了一地,像是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画上了一个颤音符。
一同微颤的还有林郁野。
那双弹钢琴的手竟颤得不像话。
“怎么愿意当英雄了?当年你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从楼上跳下去。”女生表情冷漠,眼神涌现恨意。
沈唤笛屏住了呼吸,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似正在掀开林郁野的过去。
林郁野语气也有些冷,“你当年跳楼的事,我毫不知情。但,对不起。”说完,他自顾自地左手抓紧了右手。
“千万句对不起也没有用。”女生低下头,面容覆上阴影,“那你最开始为什么救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救我?”
“这件事我向你和令尊解释过多次,我大可再解释一遍。”少年的声线覆了层化不了的寒,“就像方才我们班同学晕车,凌丛宇出手扶住她一样,就这么简单。”
女生抚上心脏,情绪激动:“可是我喜欢你有错吗?喜欢你我就必须要受到折磨吗?你家后来发出的所有新闻报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抹杀掉我热烈的爱意?”。
心脏。收缩涌动着全身的血液和对某人的爱意,所以当遇到冰封界限时,应要聪明地回避。
这样才不会撞得遍体鳞伤。
沈唤笛心想。
“我说了,陈雅唯霸凌你的事,我毫不知情。”他隐忍着,颤抖勾勒出他情绪的轮廓,“而且小礼堂当时有监控,视频里等陈雅唯走后,你自己跳了下去。”
“倘若你母亲没有勒索我父亲,要求我与你结婚。你没有对所有人说是我推的你,你非我不嫁。”
“我家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我做那些,”女生牙关紧咬,“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可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喜欢。”林郁野冷若冰霜。
“陈雅唯却不这么认为,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的腿。”女生卷起裤腿,修长白皙的腿上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疤痕,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裂了一道,“我称你为杀人犯不过分吧?”
林郁野沉默片刻,低了身线:“不管你如何称呼我。”
“但我想说,其实我一直都不太认识你。”
“只知道你叫许相宜,浓妆淡抹总相宜,是个好名字。”
女生一怔,明珠双流,又轻笑一声:“我听说陈雅唯依旧缠着你,并没有放过你,真是太好了。”
“你永远还是那个胆小鬼。”
她说完转身边走,独留剩下两人遗留在地面上融化得面目全非的蓝色星球冰淇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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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沈唤笛轻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止住了他的轻颤。
林郁野回头的那一刻,她见到了和初见他揍黄毛时一样的眼神,阴鸷吓人。
倏尔,恢复了往日模样。他一脸歉意道:“刚才吓到你了吗?”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漂游许久的视线落在他白色校服胸口处的洇成好几条的冰淇淋残骸上。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抽递了两张过去,又抽了两张无言地擦着地板,收拾残局。
许相宜。
这三个字在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再次蹦出来,她突然想到了这正是那年闹得沸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