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也,牙科医生,我之前在他那儿拔过智齿。”
沈朝笛顺着话头,主动和袁也握手,眼神不自觉上下打量:这人目测一米八六,不驼背,走路姿势比较板正。皮肤白,眼睛狭长,长相清冷。
趁着他们寒暄,又仔细观察了会,发现他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透出一汪喜欢。
对,是喜欢。错不了。
她从业多年,撮合过的情侣堪比香飘飘奶茶销售量,从未走过眼。
可是妹妹好像没那个意思。
但沈朝笛想,能在偌大机场碰巧凑见就是缘分。
思及此。
趁着妹妹回工作消息的间隙,沈朝笛小声问道:“小袁医生几岁了?是单身吗?”
对方似架不住这直白,磕巴回答:“三十四岁,单身。”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沈朝笛加深了笑容。
……
送别姐姐后,沈唤笛抓紧了拉杆,转过身尬笑:“麻烦你了。”
反倒是袁也弯了嘴角:“没事,你姐姐说得对,你一个女孩家的确不安全。”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
像是受不了冷场,袁也开口发问:“你在张瑜那治疗的事没和你姐姐说么?”
“嗯,不想让她担心。”话说得含糊。因为同事组局,她和袁也吃过几顿饭,但她自认彼此不太熟。
“啊,这样啊。”袁也抿唇,行李箱万向轮在地板上丝滑前行,发出细微声响,他瞥了一眼身侧,提醒道:“你身后有人,小心点。”见提醒似来不及,他伸出手。
沈唤笛的行李箱很重,里面被姐姐塞满了自制的辣椒酱。为了保持平衡,她专注脚下的路,没听清楚,“什么?”等她抬头时,袁也的手已伸过来,她本能地后退一步。
下一秒。
一股冲击力从背后传来,沈唤笛被撞得晕乎乎的,整个人往前趔趄,等站稳后发现自己靠上了袁也的胸膛。
姿势太暧昧,也太尴尬。
“不好意思。”沈唤笛别过脸道歉,不敢再看他,视线在人潮里乱晃,却突然和一个男人相向对视。
那个男人西装革履,风尘仆仆地拉着行李箱呆站原地。而那双饱含道不明情绪的幽深眸子盯着自己。
沈唤笛确定那个人是在看自己。
可她并不认识。
没由来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让她心沉沉坠落。
沈唤笛偏过脸,顾不得方才发生的尴尬事件,她推着袁也往外走,头也不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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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积攒的工作太多,连续加了好几周的班,沈唤笛终于再次和张瑜约上了治疗时间。
——自从去年盛夏结束后,她开始失眠,常整夜睡不着,坐在床上看着月落日升。尝试各种办法都没用,甚至独自飞去北城进行检查。
然而除了旧疾,身体健康。
但旧疾不会导致她失眠。
失眠导致蛰伏许久的智齿突然阵痛,沈唤笛经同事介绍去了一家牙科医院拔牙,认识了袁也。
麻醉失效后,不知怎么就聊起失眠话题,袁也热心推荐了牙科医院隔壁的心理诊疗所。
“张瑜,心理治疗师,咳,兼职解梦师。”袁也说。
当时沈唤笛初听“解梦师”觉得很扯,可科学不通,只能转而信玄学。谨慎调查了行医资质后,她于四个月前迈进了诊所大门。
经过治疗,她失眠状态有所缓和,也开始做梦,常梦见的只有一种场景。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重又轻快的声响,不远处遨游在昏暗天空中的海鸟咿呀鸣叫。让她不自觉循声而望,呆愣愣地看着海鸟渐大渐小,最后变成蓝墨点儿,与天色融合在一起。
倏尔,涨潮了。浪花舔舐她的裙摆,微凉海水覆过赤/裸的脚背,变成了一股遒劲藤蔓,挽着她的双腿,让她难以前行,只能站在海中央,痴望着海对面那一片茏葱的原野,而那原野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沈小姐。”
漆黑视野里有暖黄灯火轻跳,沈唤笛轻颤着眼皮,微微睁开眼,盯着泛白的天花板缓了缓。
鼻腔涌进柑橘薄荷的香薰味道,喉咙发苦。从诊疗椅起了身,侧目接过张瑜递来的纸巾擦了眼角。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小时。”
张瑜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记录表,底下没用什么东西垫着,圆珠笔芯在磨砂面板办公桌上刺啦作响,像是过了电的猫在炸毛。
恼得心里发痒,沈唤笛一口气喝完放在柜台上的温水。热源一路向下,暖和了心房,彻底压下了从耳背处传来的酸麻感。
她绕着候诊室走了一圈活动睡麻的腿,驻足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跨海大桥逐渐亮起灯光。心中倒计时,抬腕看时间,习惯性地转过身接下了张瑜写好的记录表。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