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习惯性地先抬眼尾,流转的柔情立即戳破薄冰,让人不自觉地沉沦。
就连“可怜兮兮”这种感觉也随着下垂的眼尾,微蹙的眉头,分不清是因为雨痕还是泪痕的红血丝,破碎被扩大数倍,让人没法不心软。
——打住。
沈唤笛骤然更冷了脸色。
而林郁野似是感受到她的转变——
“唤笛……”他拖长了尾调,语气有点儿轻飘飘的又有点儿缠绵缱绻。他说话和小狗撒娇一模一样,吞了呜咽哽咽,隐匿下不安,强撑着说出清晰的话,“你送给我的早餐,我全都吃完了……”
他的脚步交集地不自觉向前一小步又慌张后退原地。垂在腿侧的一手握成拳,西装裤被扯出不得体的皱褶。
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伞。
显然,他是想和她共伞或者怎么样。
但没有付诸行动,并且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淋雨。
这些细节都被沈唤笛看在眼里。
全然没有雷厉风行、高傲冰冷的公司董事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在祈求女友原谅的愣头小子。
“别不要我…”他又哀求一声。
城防失守。
在心中轻叹口气,沈唤笛放下了手中的礼盒袋,上手替他整了整衣领。积水被飞旋,在灯光射线下回旋出一条弧度,点滴洒在她的外套上,浸透,增添了一抹来自他的温度。
她佯装不在意林郁野因为她的举动而顿时轻抬的眼尾,转过身,拧下了钥匙,“外面风大,先进来。”
……
沈唤笛习惯一周打扫一次房间,但是这阵子江雪映住在她家,两个女生的东西就较多,更何况江雪映搬来了一大堆工作需要的书,使得本就不大的房间立即被填满。
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渐渐也适应了。
所以她立马就注意到茶几上堆了一叠的书不见了。
沈唤笛在玄关放下其他东西,边往屋内走边掏出手机,看到了江雪映于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江雪映:「唤笛,我临时开会先出去一趟,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住。」
苹果手机常年微信信息延迟,难怪在车上没感到手机震动。
折腾这么久,已经18点了,等外卖到肯定饿得不行。
沈唤笛想了想,冰箱里还有昨晚剩菜,扭过头问:“林郁野,晚上吃面好吗?”侧脸见到玄关站定的人,愣了一秒,疑惑道:“怎么不进来?”
罕见地在林郁野身上看到了局促、委屈、可怜各种混杂的不属于他的肢体情绪。
“我浑身湿透了。”
沈唤笛了然他的潜台词,木质地板本就容易发霉。虽然是租的房子,她也很是爱惜,避免给房东造成不必要的负担,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不乐。
但林郁野有光脚踩在毛毯上的习惯。之前两人同居在她这儿时,他从淋浴间出来赤脚,被她说了一顿。
于是沈唤笛折过身从浴室里拿了一双沥干水了的男士凉拖。
“那你先洗个澡,不要感冒了。”她避开他的眼神,转过身去了开放式厨房,“你的衣服还在柜子里。”
“好。”听见他说。
继而是房门关上的声音,再然后是凉拖不轻不重地再这间来回回响,最后才归于沉寂。
沈唤笛才长舒一口气,撑在冰箱柜上的手稍微活动,从里面拿出了剩菜。
她力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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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唤笛在家开火做饭的时候不多,等扭开燃气灶时才发现气坛早已没了气,只好剩菜用微波炉解决,煮面用电磁炉。
电磁炉煮水要慢得多,她双手撑在灶台上,思绪游离,眨了眨眼,不知什么时候抽油烟机上方脱落的墙皮早已被补好。不用想,一定是林郁野做的。
就像灶台上的调料罐罐,锅碗瓢盆,都是两人逛超市,她随口一句设计不错,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为了灶台上的新成员。
——他总是做的要比说的多。
喉咙有些难受,头也有些晕乎。
沈唤笛垂下头,轻咳了一声。为了预防感冒,她蹲下身从岛台的收纳柜里拿平时放在这儿的感冒药,却看见了放在柜子里的一个礼盒。
好像没见过。
她拆开看,硕大的公司logo,是不久前合作的金器公司,还有一封信和一块金子。
——手写的道歉信。
沈唤笛微愕。
那时候她刚单方面通知林郁野两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她跟着方主管去应酬,餐桌上,对方对她酒精过敏的事怀疑,并隐隐有借机闹大的苗头非要她喝白的。
但也怕真出事儿,只让她喝一丁点。
沈唤笛闭着眼喝下时,脑海里却闪过的是海洋馆那次,林郁野替她挡酒的身影。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哭得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