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会让以前的嫌隙更大,火上浇油啊。”
说完这些之后,他小声说道:“更何况,那封铭是多精明的人,您这副样子,婚娶之事又一再拖延,只怕早瞒不住了,只是看之后他想什么时候拿此事做文章罢了,这也算握住了主子的把柄。”
“想我握住我的把柄,他还差点火候,我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他若是不怕撕破脸,我倒乐见其成,正好我也装得够久,给足他们脸面了,师父之事,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关系!”
“这倒是,不过以属下看,沈将军之事,只怕陛下也有……”
他没敢说下去,抬头看见时渊眼里一片冰霜,冷的瘆人,
时渊没说什么,只是漠然说道:“这背后的一切,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他们向前走着,在路过一个摊铺时停下脚步,这摊铺是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开的,一张红布覆在桌子上,左侧摆放着各色泥塑的动物形象,憨态可掬惟妙惟肖,其中有个兔首人身的格外可爱,右侧放着不同图样的桂花福袋腰坠。
“客官,买一个吧,你不知道,我们丹溪的泥塑最是有名,”他指着这黄土做成、涂成各样颜色的蟾兔,说道:“这些样式的泥娃娃叫‘兔爷儿’,每年中秋才会做,都是自己做的,你要的话给你便宜点。”
“你说的,是轩国的习俗吧。”
那老人十分惊奇,试探地问道:“我看公子年纪轻轻,怎的也知道这丹溪的旧事?”
“倒不是这个原因,我是轩国人。”
老人恍然大悟,轻“啊”了一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轩国……轩国来的,这就说得通了……”
时渊问道:“刚刚老伯那样问我,是想到了什么?”
老人说道:“都是些旧事,现在很少有人提起了,你可听说过大齐?”
时渊听到后沉默片刻,说道:“听过。”
他顿了半晌又说:“是轩国的前身,我听上一辈提起过。”
“是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原来这丹溪是大齐的领土,直到那场剧变之后,景国和新建的轩国达成协议,就把原来大齐的一些地方划分给了景国,丹溪就是其中之一。”
时渊轻轻点了点头,低头沉默片刻后笑着对老人说道:“把这几个都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孙影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娃娃跟在时渊身后,看向时渊的眼神带着些幽怨。
他们在这租了个年久无人的小院,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打闹玩笑的孩子,时渊回头看向孙影,扯唇一笑,“把这些都分给这些小娃娃吧。”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迈进了院门,留下孙影在风中凌乱。
不是……您高尚,您心善,您做好事不留名,别溜我啊!
早知道要分出去,在路上分了便是,何苦到了家门才分。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编排几句,然后便笑着将手中的东西在幼童们的惊喜声中分了个干净。
这边时渊进了院子,也不进屋,随便坐在屋外的石阶上。
深邃的眼望向屋顶上的圆月,那月亮被几缕浅淡的云环着,显得有些朦胧,时渊本来如墨般黝黑的瞳仁颜色淡了几分。
他一条长腿半曲着踩在石阶上,提着酒壶的手随意搭在上面,另一只手向后一撑,整个人向后仰去,整个人都显得松弛不羁。
他晃着手中的酒壶,神情复杂,他抿唇看向一旁挂着琥珀螭龙纹佩的佩剑。
他想到多年之前,他就是用这把剑,跟师父学的武,就是用这把剑,屡次冲杀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扬名天下。
也是用这把剑,在别人派杀手围堵他的时候,命悬一线,却仍死命抗衡寻找生机。
最后他的生机来了,那位深受忌惮,被迫逃离轩国,决意远离轩国内部尔虞我诈纷争的人,为了他重新回来,他明明知道他回来意味着什么,又会面临什么,但他还是来了。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时渊一时说不清,心里那烈火灼心般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是感动,是惊讶,是酸楚,是绝望,抑或兼而有之。
于是他活了,那个人却死了,也是,死在这把剑上。
那个他心里敬重万分,用他教的武学杀敌扬名,想让自己变得强大,站在权力高处,拼命想再见一面的人,死在了见他的最后一面。
讽刺至极,可悲至极。
尤其是在这个日子里想起。
碎片式的过往在这个团圆的节日里,像一把把捽了霜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划在骨肉之上,刀刀见血,剥骨抽筋般的痛。
让这个身在异乡的人被一种复杂感觉包裹着,既寒冷摄骨,又因这些交缠不清的往事而气血翻腾内心焦灼,喉咙都有些腥甜,可一颗心还是冷的。
第31章 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