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目的达成,他可能也会变成一个不择手段满身暴戾之人。
将人心当作筹码,把人命视作草芥。
变成让世人惊恐的,另一个危险的存在。
抬眼是没有边际的苍穹,而这无边天幕之下,却有人拥有同样宽广无边的权势,他的意念和举动会影响在他权势覆盖下的每一寸土地。
沉默半晌后,容玢突然问道:“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你觉得谁会赢到最后?”
“他们都不会赢,而公子最终会坐在那个位置上,成为最后的赢家。”蒋殊知道他在说什么,回答的毫不迟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传出去会令天下震惊的言论有任何不妥之处。
容玢扑哧一笑,刚刚绷紧的面容霎时舒缓开来,潋滟的桃花眼眼尾上扬,笑的肩膀都抖动起来,胸腔都在微微颤动,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属下没有说错,”蒋殊虽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却坚持道:“如果不是当初那场意外,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本就该是公子。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努力,不就为了纠正当初的那个错误,拿回本该属于公子的一切吗?”
当初大齐是何等风采,国泰民安、政通民和,是现在景轩两国远远比不上的强大兴盛,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可这样一个君主宽厚仁德,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度,却因小人的自私卑鄙之心而毁于一旦。
国家覆灭、生灵涂炭。
最信任的臣子联合最险恶的外敌,共同织就了一出最无耻狡猾、贪婪卑劣的戏码。
用假仁假义编织了这世上最精致,也最令人作呕的谎言。
内忧外患之下,沐氏皇族几近被屠,唯一的皇孙虽然侥幸逃命,却落得一身病症,远离国土一路颠沛流离逃亡至此,半路上险些命都没了。
这十几年来,他有时会看到容玢举目向北望去,那是大齐国都原来的位置,他的神色平静,可蒋殊知道,他心里是放不下的,只是他要考虑太多事,背负太多事,他与他们这些亡国之民终究还是不同的。
想到此,他的神情越发凝重。
容玢嘴角仍噙着笑,“我的一切?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一切?你们啊,一个两个的执念比我还要深。”
他眸子里笑不见底,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们和余屹其实都是一个想法,只不过你们尚能听我几句,没被执念控制住,而他则陷得太深,难以自拔了。”
“不过你前半句说的不错,他们都不会赢,没有人会赢,哪怕是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也会发现自己周围已鲜血弥漫,尸首遍地。”
说到后面,他面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狭长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窗外投射进去的光映出冰冷的光泽,让他白皙的侧脸看起来有些阴翳。
他启唇喃喃道,“上一任的景帝刚愎自用,重权势轻道义,而如今登基的萧司临行事过于狠辣不留情面,虽然胆识才干俱佳,但现在的景国不需要一位和之前一样专断强势的君主,所以……或许他输在了时机。而南诏皇室狼子野心,近些年来一直在旁蠢蠢欲动,最近狐狸尾巴终于再藏不住,祸乱之心昭然若揭。”
他顿了一下,眉头微挑,捏着红玉扳指的指尖泛着白边,“而轩国,如今的轩帝因为心中有鬼,忌惮之心从来没有停过,最看好的儿子偏偏与他离心,得不配位,必遭反噬,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所以他们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如今四方局势已然绷紧,这般情形之下,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
他勾起嘴角,疏朗的面容突然带了几分森冷之气,“我只是让这一天来得更快了些而已。”
“我不会回头,那些做尽不义之举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若是他们没能遭到天谴,那我亲手送他们下地狱又有何妨?”
蒋殊面容肃穆,退后一步拱手坚定道:“属下明白,我等誓死效忠公子,愿以性命担保,定让那祸乱贼子血债血偿,助公子成就千秋大业!”
他的语气诚恳至极。
“不,你不明白,我也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容玢似是苦笑,他的指尖划过窗棂上橘黄色的光,“你知道的,我活不久。”
蒋殊身子顿时僵硬紧绷,缓了片刻才咬紧牙关,语气坚定道:“不会的,只要找到梅老,公子的病会治好的。”
容玢不理会他的自欺欺人,目光漠然,“可我不想治。”
说完后,他的目光停在外面的一处,冷声道,“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话音刚落,外面地上就有人影一闪而过。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