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答他的只有温和平静的一句,“因为生命中出现过那样一个人,此后所有的遇见,便都成了旁人。”
*
未央宫。
“为什么?”
在将桌上所有东西全都扫落后,看着站在门口的江翊,萧暄妍终于安静下来,眼睛空洞的望着那天,“仔细算下来,你的妹妹带着人……亡了我的国,你却在这里站着,你让我情何以堪?”
两人沉默良久,江翊道:“这不是亡国。”
“你说什么?”
江翊看着眼眶红肿的萧暄妍:“很多事都没有变化,都只是顺应时势罢了,你所站立的地方,仍然是你的国,是我们的国。”
萧暄妍愣了片刻,嘴角带了点看不出悲喜的笑意,她走出屋门,和江翊一同站在光影里,然后缓缓坐在了门边。
江翊显然有些讶异,但并未拦她,而是和她一起坐了下去。
“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萧暄妍问,“你虽不好明说,但心里定也是以她为傲的吧?”
“可我却不是个像话的,不过是别人的负累罢了,没了公主这个尊贵的身份,我还剩什么呢?连在这世上活下去都困难。可你妹妹——”
“她叫江文如。”江翊打断。
萧暄妍点点头,“听说她的真名叫沈蓁,是原来轩国大将军的女儿,不过不管叫什么,她没了这些身份束缚,也还是她自己,有能力让别人记住她本身。”
江翊没有回应,和她沉默的待了片刻,萧暄妍突然道:“你走吧,征战沙场的将军不该困在这一方天地,哥哥不能对你说这话,但我可以。”
她看着江翊,认真道:“沈将军,我不知道哥哥同你说过什么,但你不必因为我而有所舍,君立于天地之间,自当寄身山河,你的身前,是更宽阔的世界,你要守护的,也绝不是我一人。”
江翊起身,向她垂首郑重道:“你哥哥若听到你这番话,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定也会以你为荣。”
“溟燕山,你哥哥在那里为先皇后建了一座庙,因为不好大肆宣扬恐生事端,所以几乎无人知晓,他本来,是想等事态平稳再告诉你的……”
萧暄妍的泪珠大颗大颗滑落,“他是个好哥哥,我……我却没有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最后那几天还同他置气。”
“但他却有话要我告诉你,”
江翊放缓声音,不知为何,在说接下来这番话时,彷佛就像同时对着已不在人世的另一人一样,所以他说的格外动容:“他说你真挚热烈,他一直以你为荣,他说,要你好好活下去,哪怕没有这层身份,只是这世间一个平凡百姓,也要永远灿烂的活下去。”
“活下去……”那本来没有神采的人突然昂起了头,“对啊,我是萧暄妍,不是嘉乐公主,也不是什么长公主,哪怕没了如今的身份,我也还是我,我当为自己、为皇兄和娘亲而好好活下去。”
她也站起身来,对江翊微笑:“谢谢你,我懂了。”
*
久违的和平降临苍穹下的土地,南诏一国已不复存在,景轩两国在经历良久的争斗之后终于迎来最终的宁静安和。
都城不叫燕京,也不叫大都,而是定在了原大齐都城所在的位置,更名为启。
这一年,被后世称为启平元年。
这一年,也是难得的春和景明,风月和顺。
飞瀑之下,万仞之上,有一人执剑负手而立,远眺着面前的山河。
暮春的柳絮飞着,在空中停滞着迟迟不落,像是那年的初雪,那场留不住的雪。
只是此时非彼时,暮春不是冬,柳絮终非雪,斯人已不再。
江文如临走之前本想给时渊留一封信,重新写下那个她觉得不够真诚的回答,但她又觉得干干脆脆的离开更好,他是个聪明人,何须她一再多言,于是这封信就压了下来。
这次时渊说想要见她,她沉默了一会,便答应了。
她知道,他这是想通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此时相邀。
这是新芽初生的时候。
他来见她穿着常服,却掩不住一身的贵气。
她则一身素袍,一如初见时那般清丽,时光好像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带走。
江文如和时渊一同站在山巅,心中都无限感慨。
时渊问:“如果我先找到你,早一步认识你,结果会不一样么?”
江文如笑了起来,“你是聪明人,这般利落爽快的人,没想到竟也会有此一问。”
“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我知道,你不会比他更早。更何况有些人,相遇不论时机,遇到了,便知道是他,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