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扇破烂的院门在风中摇曳不定。
顺子折返而回，脸上笑容有些勉强：“哥，我这只凑到二两七钱，这两天我再多出几次船，运气好的话就够了…”
杨帆一怔，刚刚的争吵里，顺子明明是被媳妇轰出来了才对。
可这二两多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顺子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递到杨帆面前。
里面包裹着几粒碎银子，甚至还有些许铜板。
杨帆恍然，这想必就是男人悄悄攒下的私房钱了。
“你弟妹给了二两，她刀子嘴豆腐心，还有七钱是我自己偷偷藏的…”
杨帆伸手推了回去：“顺子，这钱我不能收，房子的事我自会想办法。”
“哥你这…”
“好了就此打住，这钱我确实不能收，但我有个事情要求你。”
“哥你说。”
顺子面色一正，黝黑的脸庞满是认真。
“你看，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出船？”杨帆斟酌道。
刚刚借贷出捕鱼技能，先不说系统债务，起码得先把顺子的钱给还了，有机会的话再把房子赎回来。
可父亲留下的船，早就被唐霸天扣下了，只能求助顺子。
顺子颇感意外：“哥，打渔可不比读书啊，你这身体…遭得住？”
“都到了我这境地，还有什么不能拼一把的。”杨帆起身一笑，“你放心，咱俩先出去试试，不行我就回来，咱绝对不拖你后腿。”
顺子犹豫一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终于点点头：“好！哥，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叫你，咱俩五五分！”
说完起身就要回家，杨帆连忙拉他回来坐下：
“这鱼汤还没喝呢，这会热乎了，喝完好睡觉。”
“好嘞！”顺子喜笑颜开。
杨帆跑去厨房找了一圈，家中竟连一份碗筷都找不到。
他一拍脑袋，才想起家中早已变卖了个精光，这真的是家徒四壁啊。
回到院中，他索性取下小锅，端起鱼汤轻抿一口。
只加了盐巴，没有任何其他调味料，甚至还有一股腥味，却觉得比前世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来！顺子！”
杨帆把锅递给顺子，顺子也毫不犹豫喝下一大口，被烫的龇牙咧嘴。
二人相视一眼，寒冷的夜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哥，还记得小时候就属你水性最好了，咱们明天肯定大获而归…”
“行啊顺子，等赚钱了哥带你去勾栏听曲…”
“哥你小点声…”
“……”
鱼汤作酒，繁星点灯，独属于男人的浪漫。
鱼汤很快喝完，顺子也回到自己家中。
鱼肉倒是留下了，给小橘剥下一块肉，然后将锅底吃了个干净。
回到屋内，看到空旷的床板，杨帆不禁叹了口气，心里竟莫名地升起一丝佩服之情。
别人穿越都是世家公子，青梅竹马相伴。
前身居然连一床发黄的被褥都拿去当了几文钱，只为再去赌坊搏一把。
“这也许就是洒脱？”
躺在硬硬的床板上，小橘喵了一声，跳上来依偎在他怀中，提供了些许温暖。
……
第二天一早，杨帆被顺子叫醒。
只见顺子背着渔网，手里拿着鱼叉，头上还戴了一顶草帽，同时也给杨帆戴上一顶。
顺子在前，杨帆在后，二人朝着镇上集市走去。
杨帆打量着渔网，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桐油味。
对渔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体力，也不是鱼叉，甚至不是船，而是这赖以谋生的渔网。
渔网制作又分好多个步骤，纺线、织网、煮网、晒网、装纲，每道工序都有讲究，而保养更加重要。
保养的好，一个渔网甚至能用上数年。
顺子背的这张渔网，就是他父亲用过的，自从他父亲在一次风浪中摔断了腿，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而此时二人要去办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妈祖庙前，挤满了人。
杨帆望着眼前的牌匾愣了一愣，随即就被顺子拽了进去。
此时已值深秋，水里的鱼正是肥沃，而入冬又很难再出船，这下上香都要排队。
等待良久，终于轮到二人，顺子拉过杨帆，在妈祖面前跪下来。
顺子一脸虔诚，杨帆也有模有样，双手合十，口中默念。
不一会儿，顺子一脸开心地拉着杨帆出门：“看来今天咱们很顺利！”
“妈祖娘娘有回应了？”杨帆问道。
“当然！妈祖娘娘说今天绝对大丰收！”顺子叉腰。
“咦，顺子，你今天带人出船啦？”一道声音传来，是一名同样装扮的渔民。
“哈哈，是啊张叔，这里人多，我们先走一步咯。”顺子嘿嘿一笑，想赶紧出船抢占先机。
“顺子，你等等…那不是杨家那小子吗？你可想清楚咯…”张叔提醒一句。
而另一边，顺子早就拉着杨帆跑没影了。
码头上，顺子找到自家船，解开绳子跳上去，伸出手去把杨帆也拉上船。
突然，一道橘影一闪，杨帆仔细一看，小橘竟然也跟了上来。
“小橘，你来捣什么乱！”杨帆训斥一声。
小橘蹲在船头，后爪不停挠着脖子抓痒，根本不理会他。
杨帆一急，直接将它赶了下去：“快回去，还要你看家呢！”
小橘垂着尾巴，一步一回头地向家走去。
杨帆也没办法，主要是这船并不比前世的乌篷船大多少，也就六七米长，一个浪打过来，人可能没事，但小橘怕是猫命不保。
顺子拉起风帆，挂到桅杆上去，大喊一声：“扬帆，启航咯！”
杨帆一怔，没想到自己名字还有这用法。
海中凶险，寻常百姓只敢在江中打渔。
船篙撑了出去，百里江面，波光粼粼，太阳已经升起，看来今天是个打渔的好日子。
周围陆陆续续有船跟上来，顺子找了个好水段，双手提着网，向着江面用力一抛。
哗！
渔网瞬间撒开。
前世作为钓鱼佬的杨帆，看的赏心悦目，双手痒痒。
顺子小心将渔网拉起来，仔细检查，里面只有几条普通的鲫鱼。
他神色一黯，这一网下去也就几个铜板而已。
打渔的人多了，这一网又运气不好。
但很快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杨帆：“哥，你要不来试一下手？”
“好嘞！”杨帆饶有兴趣地接过来，将鱼和水草清理干净，渔网提在手中。
他心中一沉，光这渔网重量怕是就有好几十斤，如果不是经过昨夜系统的强化，自己可能还真拿不动。
“哥，你先试试手，你一定行！”顺子在一旁鼓励道。
杨帆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双手提网，摆臂，转身，抛网，瞬间一气呵成！
渔网完美落水。
看的顺子都呆了一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哥，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爹也是渔民哦，小时候教过我，你忘啦？”
杨帆狡黠一笑，刚才全凭着肌肉记忆，却撒了一次完美的网。
【需偿还完美捕鱼次数：1/30】
“咦，有动静！”顺子看着杨帆拉网，水面已经扑腾起来，他眼睛一亮，赶紧帮忙一起拉网。
渔网被拉上来，顺子瞪大了眼睛，像见鬼一样看看杨帆，又看看渔网。
“妈祖娘娘保佑啊！真是妈祖娘娘显灵啊！”
渔网里，除了好几条鲫鱼以外，还有几十条翘嘴，这就已经值上几百文，而这还不算什么。
明晃晃的一坨小鱼，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色光芒。
“是刀鱼！是刀鱼！哥，我们这次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