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洛开始捣鼓拉杆音箱。
麦克风与拉杆音箱都在随身空间,可随时取出来用。
刚才回到原坐位,无非是不想搞得那么惊世骇俗。
正如苏子默说的那样,陈洛确实是业余的,不是专业的。
但陈洛前世开过直播公司。
对音乐不内行,也不是很外行,起码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公司聚完餐,通常会唱K,陈洛那也是夜店小王子级别的!
有基本的唱功。
更何况,音乐在前世发展了几千年,各种复杂的和声伴奏,浓缩在声卡里,更能直击心灵。
可以说,随便拿一首经典曲目,都能唱哭一片观众。
这也是当时陈洛选择困难症犯了的主要原因,好歌太多,根本不知道先唱哪一首。
普通人谁懂唱法,谁懂气息稳不稳,谁懂转音好不好?
要的是那个感觉!
那个意境!
陈洛调试拉杆音箱的时候,大厅里,二楼走廊,都被他刚才的话给莫名的戳中心窝。
闭着眼睛做的梦?
睁着眼睛做的梦?
陈洛好像意有所指啊。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对于音乐的理解,更是击中了所有人的内心。
借他人之酒杯,浇心中之块垒!
音乐最质朴的作用,不就是借助音律缓解内心的压力和烦恼吗?
难道就只有你专业的人,才配谈音乐?
嗯?
你苏子默是在嘲讽我们所有人吗?
苏子默下了舞台,回想着刚才陈洛的话,再看看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忽地感觉如芒在背。
这个陈洛,嘴很毒啊!
竟能借酒隐喻音乐,暗中扳回一城!
二楼走廊。
张思柔回味着陈洛刚才的话,突然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意思难道是说,陈洛知道自己家道中落,不敢高攀张家?
因此,出事后便与自己断了联系,他已经猜中了结局?
就在所有人琢磨陈洛话的时候,舞台中间,陈洛已经调试好唱的曲目。
拉杆音箱震撼发声。
所有人头皮先是一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接着四下里观望,但看到舞台下的奏班乐手,一个个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懵了。
“咦?声音是哪儿传出来的?”
“是那个箱子!”
“啊?箱子里装了一个奏班乐队?”
“你们听啊,有笛子声?有琴声?不对,不像琴,有……啊……好丰富的乐器融合啊,你们听出是什么乐器了吗?”
人群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眺望舞台上面。
都好奇陈洛的箱子,怎么能发出这等美妙的旋律?
见鬼了这是?
一段前奏过后……
陈洛举高麦克风,轻轻吸了口气,表情凝重唱了起来。
“我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
“会让我感到那么多伤悲”
“我不知道相爱的两个人”
“留不住一个褪色的诺言”
“我不了解沧海桑田”
“能将一切相信的事改变”
“我不相信付出过的真心”
“要收回就能收回”
没错!
陈洛选的歌,就是当年让郭有才一夜暴涨八百万粉丝的诺言。
他的唱法,也学得郭有才。
这歌别的人唱都效果一般,仿佛冥冥中就在等着郭有才把他重新唱火一般!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根本唱不出那种不甘后的释然。
与陈洛眼下处境,极为相似。
这也是陈洛挑他的原因,既然二楼的贵公子,是为张思柔来的,那这首歌唱完,足够让他们放自己一马了吧?
这段歌词一唱出来,配合着拉杆音箱的旋律,把红袖招里所有听众的头皮都炸麻了。
每个人都感觉有一股寒风透过衣衫,撕咬皮肤的错觉。
汗毛倒竖,撑起了衣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又一层。
内心一股委屈不甘的情绪,像是要突破血肉的禁锢,如岩浆一般喷薄出来,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大厅内,无一人不被旋律与歌词吸引。
无一人不回忆过往种种。
却又被过往种种抽翻在地上,反复摩擦,直到伤口愈合。
谁没有年轻过?
谁没有与恋人有过这样的诺言?
但谁又能敌得过命运的安排?
“我不明白人世间的聚散”
“只因为我们所谓的缘分”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借口”
“还是我把爱想得太天真”
“我不了解天长地久”
“要用这么多的寂寞来等”
“是你让我的心痛一天比一天深……”
二楼走廊。
张思柔‘啊’地一声,泪已经决堤,她的身体站立不稳,扶着栏杆,才没有倒下。
一旁的护院想要扶住她,被她拒绝。
张思柔看着下面舞台上的陈洛,彻底泪崩。
陈洛太难了!
我居然还在怪他,我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这些,他多么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在?
而我……
张思柔几次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失声痛哭,她转过身,背对一楼大厅,紫檀小木扇,被她掰断都不知道。
小木扇的碎屑,扎伤了她的手心,她也没有感觉到。
相比于陈洛唱出的痛,她觉得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
还太轻了!
“让爱走”
“让爱拥有自己的自由”
……
随着尾奏,众人仿佛都被陈洛拽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情绪走不出来!
一种忧伤,一种迷茫,一种寂寞,一种悔恨,一种委屈,一种绝望……
一种比刀割肉还痛的痛感,在蹂躏着所有人的心脏!
甚至,连呼吸都痛!
曲终……
陈洛也赶紧从情绪中走出来,大厅里一阵冷清,静的如同午夜坟场。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首自己爱唱的歌,不是因为优美的旋律或动人的歌词……”
陈洛趁众人陶醉之际,把拉杆音箱收进了随身空间,拿着麦克风走下舞台。
“而是因为那首歌,在说着你的故事!”
“诺言,谢谢!”
陈洛走到了那位邀请他去醉红颜的公子面前,颔首道:“公子,好了,我们走吧!”
那位邀请陈洛的公子,还没从情绪中恢复过来,看到陈洛已到眼前,把眼泪一擦,立刻道:“请!陈公子请!”
陈洛走上前,那些挡在门口的大汉们,不想让开,但迟迟得不到上面的回应,只能边擦眼泪边让开一道通道。
“谢谢!”
陈洛说完,阔步走出红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