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的到来,让整个三皇子府下人齐出。
包括她口中的那位慕先生。
慕然!
慕然走出书房,一身青衣打扮,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胡须与头发都像是精修过,很得体。
见到长宁公主后,慕然躬身问安见礼。
长宁叫慕然别多礼,讲明来意,慕然一时间愣在原地。
作为围棋一道的高高手,京城胭脂胡同发生的事情,慕然当然听说了。
就在刚才,他还在书房中,一个人推演棋局,推演的正是宋子风与陈洛的那一局。
哪怕作为事后分析,慕然也没有找到陈洛口中所说的那手妙棋,他不相信,那是陈敬南之子能有的见识与水准。
但宋子风也的确是大意了,在边角争夺中,看轻了比他更年轻的陈洛。
导致后面到了官子,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出现。
“长宁公主,我不行喽,我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围棋讲究的是脑力计算,我现在估计连宋子风都下不过呢!”
“别谦虚了慕先生,前年你这么说的时候,宋子风连输你两盘,去年你又赢他两盘,今年还没见你们对弈,但我觉得你还是稳赢!”
长宁一番吹嘘。
接着,她背起手,说道:“三哥被赐了新府邸,想必也很缺钱,我也缺钱,你去帮帮忙,那个摆擂台的,拿了十万两白银,为求一败,这不是给咱送钱吗?等你赢了,三七开!不,我这人这么大方,我们五五!行不行?”
“这……”
慕然在犹豫。
张思柔跟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劝,但只想让长宁赶紧去下一盘,好输给陈洛,然后让她帮忙。
见慕然若是不去的话,那长宁也难兑现承诺,只好拉住长宁的胳膊说道:“别闹了,慕先生年纪大了,围棋是很讲究体力的,宋子风都被压力压得晕倒在擂台上,到时候慕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三皇子……”
慕然一听这话,有些忍不了。
他淡淡道:“凭那人还不能给我这么大的压力,既然是公主喜欢,老夫陪你一遭就是了!请!”
“今日天晚了?那我们明儿一早就去?”
“好!”
……
翌日,清晨。
陈洛去了一趟刑部大牢,看望了父母与祖母,在牢里陪他们吃了早餐,才回到了胭脂胡同。
相比于昨天的热闹,今天也不输多少。
只可惜,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陈洛开始焦虑。
虽然这里更热闹了,但想要挑战自己的人,却是一下子锐减太多。
而那个‘凶手’还没出现。
陈洛站在擂台上,还真有点孤独的感觉。
这时。
一位老者来到擂台前,看着白幡上的字,念道:“十万两白银,寻求一败,年轻人,你昨天真的赢下了宋子风?”
花姐与五娘不等陈洛开口,提前迎了上来。
五娘在旁恭敬道:“岳老将军,您、您怎么也来了?”
“是啊,您老也来凑热闹啊?”花姐顺势给陈洛做起介绍,“这位就是国之柱石,岳石松岳老将军!”
“见过岳老将军!”
陈洛赶紧拱手,岳石松作为大乾的国之柱石,陈洛继承的记忆中还是有这位存在的。
只是不轻易见着。
没想到,今天居然等来了这位存在。
“老夫没钱,来段棋经感悟,如何啊?”
“当然可以!请!”
岳石松背着手,说道:“夫棋边不如角,角不如腹。约轻于捺,捺轻于避。夹有虚实,打有情伪……”
陈洛赶紧叫住他说道:“岳老将军,既然是棋经感悟,还请落在纸上,供后人观瞻学习之用,错字漏字,可就变成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了!”
岳石松愣了,盯着陈洛看了好久,才道:“行!就依你!”
这边岳石松在五娘的陪同下,来到了红袖招门口,负责誊写棋经感悟。
还没写好,胡同口又来一驾马车,有专人开道,把人护送进来。
陈洛扭头一看,见其中一人,还有女扮男装的张思柔,立刻愣了愣。
在张思柔旁边也有一位儒雅的俊俏公子,可陈洛仔细一瞧,又是女扮男装。
在这两人身后,跟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儒生。
长宁来到擂台前,看到红袖招那边正在誊写东西的岳石松,呀了一声。
岳石松见着长宁也吓一跳,但看对方眼神,也只好装不认识。
不过,这没有瞒得过陈洛的眼睛。
那个他不认识的女子,能让岳石松这种人都惊讶,恐怕也只有宫里来的人了。
长宁来到报名处,说道:“一次一百两?输了真的给这十万两?”
五娘震惊地看着长宁公主,点头道:“是的公子,童叟无欺。”
“来人!”
长宁话一出,站在她身后的慕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岳石松自然也认得慕然,笑道:“怎么,钱多得没地方花?小子,我记得你对棋艺也有很深的感悟,怕传经于世?人人杀得你丢盔弃甲?”
长宁一愣,有人把规则指给了她。
于是她立刻道:“慕先生,不就是棋经感悟?写给他,一百两不是钱吗?我是来赢钱的,肯定不能上来就给钱呀!”
说着,她得意地瞅了一眼旁边站立的陈洛。
见对方确实长得俊俏,且眉宇间自带一股惊人的气势,更想挫其锋芒。
慕然也瞧了陈洛一眼后,抬脚走到桌前,接过歌姬递来的小楷毛笔,写下一段棋经。
陈洛从歌姬手中接过两人写的棋经,不动声色收起,做了一个请上擂台的手势。
“小子,你确定要同时一对二?”岳石松反问。
慕然也看向陈洛。
众人一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陈洛叹道:“可惜,等了这么久,才等来两位,一个一个下,太闷,一起吧,热闹!”
“行!等下看老夫怎么在棋盘上教你做人!”岳石松哈哈一笑,迈起虎步,上了擂台。
长宁也要上。
被陈洛一把拦住,差点碰住对方心口,气得长宁嘟起小嘴,质问,“你干什么?”
陈洛道:“你这样没有意思,要想与我对弈,要么交一百两报名费,要么写一段棋经,我一对三!”
“你……”
长宁公主银牙咬着红唇,把刚收起来的一百两,又拍在桌上,“本……本公子今天吃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