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坤的‘啊’声有些刺耳。
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因为,他们都被水炎陌的话给震惊。
陈洛真的提取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指纹?
这……
也不能这么神奇吧?
孙坤走上前,看着桌上,完成透光对比的两张指纹,又看向水炎陌。
“你怎么这么快就确定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准不准啊?”
水炎陌对陈洛不敢叫嚣,但听到孙坤质疑自己的鉴定水平,顿时没好气道:“大人!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可能出现两个相同的手指!”
陈洛微微颔首。
水炎陌的专业水平还是值得信赖的。
能在这个时代,有这种认知,挺先进了。
孙坤则被水炎陌的话给反噎了一下,他道:“你再仔细看看,事关重大,不得马虎!”
水炎陌被孙坤的质疑,整烦了,直接道:“不用了,不可能错,这里十二张指纹,只有一个人的拇指指纹是簸箕,其他的人,都是斗!”
说完,水炎陌怕孙坤不懂,又解释道:“百姓们说的斗与簸箕,在我们这里,通常有专业叫法,涡纹与流纹。”
水炎陌说的时候,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自己的手指。
他接着道:“所谓涡纹,就是中间成封闭圆形的,谓之斗,也叫箩,如果开口延伸出去谓之簸箕。”
陈洛并没有与其他人一样,去看自己的手指。
他一直盯着那名被指出的工匠,那张指纹上的名字,显示他叫龚长顺。
此刻,大部分工匠都在抬手对着光源,看自己手上的指纹形态,只有龚长顺平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不出悲喜。
水炎陌继续道:“簸箕也分左箕与右箕,是指流纹的方向,陈公子提取的指纹,与一个人的四根手指吻合,这是铁的不能再铁的证据,我为何分辨得快?只因为这个人的指纹,与他人区别太大,一眼就能辨识!”
当水炎陌这话说完,孙坤则彻底不再吭声。
岳石松则拿起那张提前按下指纹的纸张,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念道:“龚长顺,出列!”
工匠中,那名叫龚长顺的中年男子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陈洛,犹豫了一下,从人群中踏前一步。
他头发花白,人有老态,但眼睛很有神。
岳石松道:“今日当街杀人的刺客与你是何关系?你为何要制作这支特殊的箭给他?刺客是什么身份?现在藏于何处?从实招来!”
龚长顺闭口不吭声。
岳石松的脾气顿时上来,从一名侍卫手中拿过一柄剑鞘,就要往龚长顺砸去。
孙坤等几位大臣,赶紧拦下。
龚长顺则木讷的立在那儿,仿佛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情似的。
孙坤劝住岳石松后,又道:“老将军,卑职为大理寺少卿,职能是审理重大案件和平反冤假错案,既然物证有了,就让我来审讯他吧?”
岳石松刚才就反感孙坤话多,当时就不给好脸,“你?不行,让陈洛来!”
说完,岳石松看向陈洛,“人是你揪出来的,你一定有办法吧?”
陈洛颔首。
就在陈洛准备上前时,五城兵马司的大堂外,走进来一批人。
为首的一人身穿红色蟒袍。
蟒袍上的金线孔雀补子晃得人眼花,来人面色红润,甚是威严。
陈洛搜索原主记忆,发现认得此人。
他是刑部左侍郎周宏山,京城五虎周清的父亲。
大乾王朝,以左为尊。
周宏山的职位其实比之前陈洛见过的崔文泽,要高一些,或者说在刑部的权柄,更大一些。
周宏山走进五城兵马司的大堂,先是对岳石松执礼问安。
完了才道:“吾乃刑部周宏山,奉陛下口谕,前来审理此案。此案涉及皇子之间的争斗,且有人不幸丧生,案情重大,不容小觑。在此,吾要求在场诸位保持冷静,不得随意走动或喧哗,以免影响案件的审理。”
岳石松不想鸟周宏山,但对方搬出云景帝,他也只能干瞪眼。
他只想保住陈洛,或者说这一刻,他只想帮陈洛把刺客缉捕归案。
“周宏山,陈洛对这个案子调查很深……”
岳石松没说完,周宏山便打断道:“老将军,今日禁军调动,将陛下吓了一跳,下官来时,陛下还传了口谕,叫老将军去宫中叙茶!”
这是云景帝问罪的意思啊!
在场众人,都觉得事情复杂起来,没人敢出声。
岳石松也知道,这种话,周宏山不敢乱传,便道:“老夫便去一趟,很快回来,你让陈洛协助审讯,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刺客缉捕归案!”
“下官明白。”
“嗯。”
岳石松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陈洛,轻轻一点头,出了五城兵马司。
陈洛等这里变得安静,走向周宏山,拱手道:“周大人……”
周宏山抬手制止了陈洛讲话,蔑视地看着陈洛,“审讯是我们刑部的事,你一个检校,就别参与了,下棋再厉害,对审讯也帮助不大!”
说完,他不给陈洛再发言的机会,当场点了数个人的名字,留在了大堂,其余人,通通赶到院中。
陈洛看着周宏山。
恨不能把他儿子周清拉过来,按到地上一顿暴打。
周宏山此刻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让那刺客越逃越远。
再也抓不回来!
如果不能把刺客抓来,弄清杀人目的,慕然的死,就无法成为陈家翻案的点。
流放将成陈家唯一宿命。
陈洛很急。
此时,大堂内。
周宏山坐审判主位,孙坤次席,水炎陌把之前锁定龚长顺的证据,重新掏出来,陈述经过。
听完这些,周宏山盯着堂前站立的龚长顺,询问道:“刺客所用之箭,查证为你所造,你是否承认?”
龚长顺不吭声。
“大胆刁民!”
周宏山一拍桌子,就要抽行令筒中的令牌。
次席的孙坤道:“周大人,切不可用强,全城的百姓在关注,两位皇子在关注,陛下也在关注!”
周宏山不理孙坤,抽出一块令牌,扔在堂下,他直视着龚长顺,“来人呐,大刑伺候!”
孙坤只好选择了闭嘴。
衙役从两边闪出,拿出烧红的烙铁,在龚长顺的面前晃了晃,猛地往他心口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