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自己的命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青禾才发现炕上躺着的这个小姑娘才是苦水里泡大的,可以说自打她懂事儿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些天,林青禾已经把这家人的底细都摸的七七八八了。
自然也知道罗来娣那个死婆娘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等着这小姑娘死了,把她的尸体拿出去配阴婚,换笔钱给她的宝贝儿子娶媳妇儿。
林青禾现在就是个飘儿,除了能逼逼叨两句,啥都做不了,她就算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撑死了能在罗来娣进屋摔摔打打,拧这小姑娘身上肉的时候,往罗来娣的脖颈里吹吹阴风,给她吓走。
而且……
说句没鬼情味儿的话,她也想知道是不是只有炕上这小姑娘死了,她才能重获自由。
救命……实在是为难她一个连自由都没的鬼了。
罗来娣很快就推门进来了,林青禾忍着心里的不适,慢慢的飘远了些。
她这回并不是空着手进来的,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蛋花,嘴里嘟囔着,“哼,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你爹疼你,说你这回是对家里有功,还让我打了个碗鸡蛋花给你喝了好上路,就算是死,也做个饱死鬼。”
林青禾:“……”
这都是什么狗东西。
罗来娣端着碗,继续絮絮叨叨,“我知道你命苦,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下辈子投胎的时候长个眼睛,别挑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了,找个富贵人家,做小姐去吧。”
炕上那姑娘的眼角,缓缓的滑下了一滴泪。
罗来娣自然没注意到那滴眼泪,她说完了,端着碗把鸡蛋花一饮而尽。
毕竟一个要死的人了,鸡蛋花喝了也是浪费,不如自己喝了,好歹能补补身体。
一抹嘴,罗来娣那双鸡爪子似的手就扼住了小姑娘那纤细的脖子。
林青禾:“!!!”
等等!
这玩意说动手就动手,压根不给人防备的机会啊!
她刚要飘过去,却陡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再睁开眼,林青禾就正对上罗来娣那张狰狞的脸,喉咙处传来的痛感是那么的真实。
林青禾还没缓过来神,在末世中千锤百炼出来的下意识让她开始反击。
被掀飞到地上的时候,罗来娣还是懵掉的。
直到屁股上密密麻麻的痛感传来,罗来娣望着坐起来的林青禾,瞳孔都放大了,手也止不住的哆嗦着。
正巧,院子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旋即就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攀谈的窃窃私语声。
这是上门拉林青禾的买主到了。
林青禾嗓子眼火辣辣的疼,虽然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身子在炕上躺了好些天,单打独斗她都吃亏,何况外头还有一圈人。
林青禾:“……”
唉,要命,本来还幸灾乐祸这瓜娃子摊上这个么爹妈,现在看来……
做人还是不能太缺德。
坑着自己了不是。
她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就跟个破锣风箱没啥差别,说句话,嗓子眼都呼哧呼哧的。
俩人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
林青禾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炕稍,翻身就是跑。
望着林青禾的动作,罗来娣也清醒了,“林有田,快抓着她!”
冲出房门,林青禾一露头,院子里那四五个彪形大汉眼珠子都要瞪脱眶了,抬起手颤巍巍的指着林青禾,“诈、诈尸了!”
林青禾:“……”诈你奶奶个腿儿。
噢,其实差不多,确实是诈尸了。
林青禾百忙之中给了他一个你真机智的眼神,趁着周遭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弯腰就猴进了堂屋。
“还干愣着干什么,抓啊!”罗来娣出来,望着一屋子都不作为的大老爷们,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群蠢的不透气的。
汉子们望向干瘦的罗来娣,再看已经露头的,并且抱着一摞碗碟的林青禾,另一只手还摸着个鸡蛋,吧唧吧唧吃的正得劲儿。
罗来娣:“……”这是鬼上身了吧。
“你们不是说这闺女已经死了吗?”汉子们很生气,他们这是被骗了,“这活蹦乱跳的。”
瞧瞧,吃鸡蛋吃的可香了。
事情都暴露了,罗来娣咬着牙,“她可以马上变成死的。”
林青禾:“……”哇哦,真是好狠一个娘。
汉子们哪见过这个阵仗,看向罗来娣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儿了,好家伙,小小的身板,大大的能量,这狠毒都要顺着脑壳溢出来了吧。
好歹是她亲生的姑娘,为了一点钱,就干出来杀人越货的买卖。
她罗来娣不想好,他们还想好呢!
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靠天吃饭,哪还能做出杀人的缺德事儿。
“这疯婆娘是哪儿出来的,你们这不是要诚心做买卖的样子啊!”眼看着情况不对,汉子们一面嚷嚷着,一面要遁走。
罗来娣望向林青禾,她已经吃完了一个鸡蛋,喝口茶顺下去之后,又开始啃第二个,察觉到罗来娣的视线,还冲着她灿烂一笑。
罗来娣:“……”邪气冲天了要。
她鸡皮疙瘩层层叠叠往外冒,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再看看退意萌生的买主。她知道,今儿要是不把林青禾这个死丫头给弄死了让人家装箱子里头带走,她罗来娣今儿就得栽了。
“我看你们谁敢走!”
对峙这一小会儿,林青禾脖颈上的掐痕已经很明显了,骇人的一圈。
罗来娣阴恻恻的指着林青禾脖颈上的掐痕,意思很明显了,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倒霉了,肯定第一个就把你们给供出来。
“我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今儿不是她林青禾死,明儿就是我们倒霉。”
汉子们:“……?”
虎毒不食子。
杀人是你自己干的,咋还要带上俺们这群无辜的人呢?
这缺德老娘们儿,当真是狠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