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扯了扯嘴,笑的比哭还难看,“这就是我娘家兄弟,这不是听说青禾不好了么,过来看看的,不是啥生人。”
林有田忙不迭的连声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大家都误会了,什么拍花子不拍花子的,这是我婆娘的娘家兄弟。”
壮汉四人组做贼心虚,点头就已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最大限度了。
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因而,村子里的人都看着四个壮汉,一边迟疑的点着头,一边一脸歉疚的看着林青禾,压根不敢吭声。
村里人:“……”你咋不把自己有鬼俩字刻脑门上啊。
“你放屁!”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小媳妇,“我跟你是一个村的,你那几个兄弟个个都贼眉鼠眼的,哪有这样板正的身板子!乡亲们,我看啊,这就是拍花子的,要不然,在这个人人都艰难的年月,他们还能吃这么壮实,肯定有鬼!”
越说小媳妇儿就越生气,再想想这身腱子肉都是卖她们亲生骨肉的钱换来的好吃好喝,那火气就噌噌噌往上涨。
壮汉四人组,“……”
虽然知道有可能被拆穿,但是,你们也不要太武断了。
几句话一下去,村人们激动了,就跟滚烫的油锅里落了两滴水,沸反盈天啊,那场面,简直了。
眼看着都要干起来了,壮汉四人组悔不当初,早知道,谁敢揽这档子事儿啊!
林青禾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再等会儿都怕两拨人干起来,瞄一眼那愣头愣脑的汉子。
“他们不是拍花子的,”林青禾嗓子受了伤,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很强,人群静了一下,旋即又响起了窃窃私语,“不是拍花子的?那是干啥的?”
壮汉四人组要哭了,清白啊!他们的清白!
林有田和罗来娣身上的汗是哗啦啦往下掉啊。
都在心里暗自祈祷,最好少知道一点,不然的话,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望着对面那心虚的样子,林青禾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他们是来拉我回去配阴婚的。”
阴婚。
村人懵了一下,望着活蹦乱跳的林青禾,再看看她脖颈上那一圈掐痕,最后齐刷刷将视线挪到了罗来娣林有田夫妻俩的身上。
对,这样才说得通么!
罗来娣:“……”
林有田:“……”
这个死妮子是咋知道的。
“不不不,都是误会!误会!”
林金水已经快让自己这个愚蠢的本家兄弟气死过去了。
丢人啊!实在是丢人。
这年头要是谁家给把自家夭折了的姑娘卖出去配阴婚,但凡传出去了,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贻笑大方的,往后在村里过日子,都抬不起来头。
不过,村里私底下进行的还不少,但只要别捅鼓出来,林金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法子呀!
这年头,这岁月艰难着呢。
总不能为了死人,活人的日子就不过了吧。
再者说,按照传统,未出嫁的姑娘夭折了,是不被允许进入祖坟的,等这姑娘的父兄都走了,谁还能为她点上一把香火呢?
配阴婚出去了,倒也好,男家的子孙后代,供奉香火的时候,也缺不了这姑娘的一口。
可这夫妻俩倒好,为了那点钱,居然要把活生生的姑娘给掐死。
寒心,真正的寒心。
林金水啥都不想说了,抹了一把,挥挥手,“别解释了,来来来,大壮,你喊着几个本家兄弟把这夫妻俩给绑了,关到咱祠……大队部去。”
瞧瞧给他气的,都差点说错话了。
心情烦躁,林金水的语气也不大好,看着大壮连带几个小伙把鬼哭狼嚎的罗来娣夫妻俩弄走,他就把目光挪到了那壮汉四人组的身上。
“兄弟,还不打算开口吗?”
壮汉四人组:“……”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事已至此,领头的汉子老老实实的拿出了自己的介绍信,后头的仨汉子也都有样学样。
介绍信一掏出来,村民都消停了,有介绍信就没问题,至少不是旁的地界窜过来的盲流子。
“霍家村的?”林金水没想到这仨来路这么硬气,打量了一眼这撕个大块头,心里嘀咕,难怪吃的膘肥体壮的,原来是霍家村的,附近有名的富裕村子。
啧啧啧。
即然如此,林金水将四张纸叠巴叠巴,毫不客气的塞自己兜里去了。
不管是哪儿来的,在他们村里犯了事儿,就得归自己个儿管束。
“放一个人回去报信儿,你们谁去?”
看林金水处理好这一切,他挥退了村民,直接带着绣生家的婶子和林青禾回自己家了。
绣生家的婶子把自己的外裳脱下来,披在林青禾身上,一面搀着她走道,一边骂骂咧咧个没完。
林金水,“好了荷花,你别骂了成不成,脑壳都叫你叫唤炸了。”
绣生家的婶子还不服气,看了一眼林金水那张漆黑的脸,快要脱口而出的话都叫她咽下去了,老老实实的,“知道了姐夫。”
林青禾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婶子,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您帮我报信儿,我现在指不定……”
提及此,她好像十分低落,王荷花忙安抚,“唉,没啥,我就是跑跑腿的功夫,还是你机灵,要不是你闹这么大动静,家家户户都砌着土墙,谁都不知道里头干啥的。”
“……”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林金水家里。
林金水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王荷花就拉着林青禾急吼吼的冲进去了,那大嗓门差点把他耳朵给震聋了。
“姐!我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林金水:“……”
好家伙,那娴熟的脚步,回他家跟自己家一样自在呢。
这也就算了,你说这么宽的道儿,她走哪儿不行,非得撞他一下子。
一个趔趄。
要不是自己身板子壮实,他今儿就得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