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招
自从上次送来的菜,被夜萤发现装菜的竹筐有血迹,当众火烧后,一连几日,安安稳稳,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众人仍没有掉以轻心。
一日晨起,阳光正好,宋嫣离在小院中散步,晒晒太阳,听见几声婉转悦耳的小鸟叫声,因最近同韩疏洛用鸟通信,宋嫣离听见叫声就循着声音找鸟。
在梅树枝头见到鸣叫的小鸟,不是宫中的鸽子,蓝色与黄色相间的羽毛,鲜艳漂亮,雀跃可爱,只是毛色鲜亮得有些奇特,是宋嫣离从没有见过的。
于是走进想看仔细些,那小鸟却是一点也不怕人,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它,鸣叫得更欢了。
见它不怕人,宋嫣离靠近逗它,没成想,小鸟竟主动跳上了宋嫣离的手臂,如此亲人,大约是家养的小鸟。
带着小鸟回来的宋嫣离,把拘谨已久的众人都给逗乐了。
“这小鸟羽毛真漂亮,我还没见过颜色这么漂亮的鸟儿,不知是什么鸟。”
“鸟儿不会那么轻易亲近人的,主动亲近人多半是饿了,快拿着米和水来。”
不一会儿,小鸟面前就摆了几个碟子,有水有米有菜叶子,生熟都有。
看着小鸟认真的啄食,宋嫣离发现自己手上残留的黄蓝颜色,才明白,这只小鸟奇特颜色的羽毛,是人为染上去的。
大家也看见了,“谁这么无聊,好好的给小鸟染什么羽毛?”
宋嫣离也不明白:“这小鸟这么亲人,许是谁家养的宠物,被小孩子调皮捣蛋了。”
不过染色的小鸟,也没影响大家的稀奇劲儿,毕竟天天关在院里,大家都无聊了,这一早上,都围着这只小鸟转。
中午,众人吃了饭回来,发现小鸟已经飞走了。
青圆嘟囔着:“早知道,就先找个笼子过来,现在没了。”
宋嫣离倒不在意小鸟走了,笑了笑说道:“喜欢就该放手,放它自由飞翔,关在笼子里多不好。”
“我看街上喜欢鸟的大爷们,不都提着个笼子嘛,还有黄金的笼子,镶满珠宝。”
宋嫣离告诉她:“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他们只是在攀比炫耀。”
夜萤在一旁点头:“县主说的有理,人亦是如此,关在笼里哪里是喜欢。”
傍晚,一向精力很好的青圆,吃饭吃一半就要回去休息了,夜萤还笑她越来越懒了。
饭后,宋嫣离练着字,却觉得身子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明明早上起那么晚,这一天也没做什么,怎么会感觉好疲惫,这么早就乏了,于是也早早的洗漱睡了。
谁知,这一睡,便睡得太沈了,第二日晌午,也不见起来。
夜萤见睡得太久,进屋叫醒了宋嫣离。
宋嫣离挣扎着爬起身,看着外面天光大亮,不像是早晨了,这是睡到了什么时辰啊?怎么感觉越睡越累。
起床洗漱,勉强吃了些早点,想到院里晒晒太阳,忽又觉得阳光刺眼,也就回了屋里。
进了屋子,坐着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横竖不适,宋嫣离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于是来到书桌前,想看看书消磨时间,窗外微风吹过,已有丝丝凉意,宋嫣离放下书,将窗半开,院中落叶飘下,不知不觉,秋天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才初秋的天,这身子便开始不适了,养尊处优一段时间,竟这般娇贵了。”可能是身体不好思虑便多,宋嫣离不禁自嘲。
“小姐”青圆走到门前,双手撑门,声音有些迷糊不清,宋嫣离见她这样以为是没睡醒,笑道:“平时蹦蹦跳跳,精神最好的就是你,今儿个怎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还没吃早饭吗?过来吧,这里有点心。”
“我……”青圆才刚开口就倒在了门前。
宋嫣离一惊,起身想过去扶她,可是刚站起来便觉两眼一黑双腿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从厨房端着粥过来的夜萤,被倒在地上的两人吓了一跳,好在性格淡定,没有尖叫出来。
将宋嫣离和青圆分别扶去床上和软榻上,发觉两人同样的烧得滚烫。
夜萤心下凉了大半,此次瘟疫,得疫之人不就是高热吗?县主和青圆这般,只怕是中招了……
秘密叫来了乐谣和嬷嬷,此事不明,不宜声张,叫来两人先照顾着宋嫣离和青圆,将其他下人屏退,以防止宣扬出去,若真是瘟疫,也防止传染更多。
夜萤当即写了信条传去宫中,此事不小,须得第一时间让陛下知道。
院子早已经封禁,查得如此严,哪里进来的瘟疫?夜萤自责,如果她能早点发现问题就好了。
乐谣和嬷嬷,蒙面防护,用凉水给宋嫣离和青圆擦拭身体降温。
不一会儿,找了齐家的大夫秘密进来,而诊断过后,是大家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确是疫症。
宋嫣离醒来,听到大夫的诊断,她和青圆染上了瘟疫,不过内心却出奇的平静,或许最近的心绪不宁,就是预感吧,如今木已成舟,反倒没多少慌张。
另一边,因为请的是齐家的大夫,齐寒自然知道,不放心的赶过来。
大夫和齐寒在院内交谈了一会儿,随后大夫离去,齐寒留了下来。
齐寒进屋,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城外疫民,死亡者已在减少,这瘟疫,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凶险,大家不用害怕。”
躺在床上的宋嫣离勉强笑了笑,安慰大家:“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宋嫣离攒了点力气能起身后,就让众人出去了,她不想传染给他人,封闭了自己的几间小屋,留青圆和自己互相照应,外面熬好的药备好的膳食,放于门前,人走开,她再开门拿取。
出门的齐寒,向管事的乐谣商量:“我已让章大夫回去准备药材,这些时日打算就在此处为县主治疗,烦请姑姑为我等在院中安排两间房来,再安排院中其他人等等候诊断,以防止还有他人染疫。”
乐谣立刻着手安排,夜萤一面查缺补漏,想找出瘟疫来源,一边想要进入屋内贴身照顾宋嫣离,此次疫情多半是人祸,她已将小院防得水泼不透,究竟是谁,竟能如此精准的投毒于县主?夜萤百思不得其解,因自己的疏漏,想要贴身照顾宋嫣离,将功补过。
宋嫣离不觉得夜萤有过,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已是有恩,怎会有过。
对于染疫之事,可能是死过一次的原因,宋嫣离看得比较开,很多事情是无法防备的,也或者这是她的命,是生是死,她都能接受,不想让夜萤陪她染疫,染疫并不是什么好事,能少一个是一个。
齐寒家作为洛京第一药堂,从城外瘟疫爆发开始,就全堂齐心研制对抗之药,现在齐寒住进了宋嫣离的小院,虽没十成把握彻底解决疫症,但避免情况恶化,在治疫方子研制出来前保住宋嫣离,他还是有把握的。
没多久,齐寒就熬好了对症的药送来,虽然此场瘟疫的根治之药还没有,但从瘟疫爆发到现在,众医者研究出来的防御缓解方子还是有效的。
熬好的药送去宋嫣离门前,隔着一段距离,看见宋嫣离开门拿药,透过窗户看见她们喝下,齐寒这才放下心。
傍晚,躺了一天的宋嫣离也睡够了,独坐窗边,凉风入骨,看着渐晚的天空,明暗交杂,有种空灵的美,不输与朝霞满天。
宋嫣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心情赏景,凉风习习,感觉有些冷,但又不想关上窗户,抱了抱胳膊,最后实在撑不住,才转身想回里间拿件外衣,转身的瞬间,一间披风盖了上来。
宋嫣离回头,只见韩疏洛就在窗前,宋嫣离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想关上窗户,韩疏洛的手伸到了窗沿上,挡住了宋嫣离关窗的动作。
宋嫣离关不了窗,退了几步才说话,“我现在染上了疫症,你别靠近,你要是被我传染了,我可真是罪过大了。”
毕竟是天子,倘若真染上了疫,怕是天下生变,引发战乱。
韩疏洛不在意这些,只在意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了?”
“感觉还好,一切正常。”宋嫣离倒不是特意哄人,高热退后,吃了些东西,有了精神,跟平日的区别不是很大。
不过看见韩疏洛眼里的不信,又补充道:“真没事,死不了。”还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我也不会让你死的。”韩疏洛静静的说了这么一句,幽深的眼眸中透着看不清的情绪,一句安慰的话,说得像是承诺一般。
原本只是怕他担心故意说笑一句,却见他一本正经又一脸严肃的样子,宋嫣离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安静了下来,韩疏洛就这么看着她,宋嫣离不敢正对他的目光,索性一直低着透,想着怎么打破这沈默,最好让他快点离开,她是真不想让他染上疫症。
韩疏洛看出她在想什么,嘱咐她:“染上此疫,身体亏损严重,你要多注意休息,进食调补,不要挑食,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再坚持几天,已经派了人去周国,周国几月前结束了一场瘟疫,研制了治疫之法,两处瘟疫大抵相同,等到周国的治疫方子,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