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却忽然面露微笑,定定地看着欧阳渐,若无其事一般。
欧阳渐更加的愤怒,就想一剑杀了眼前的老者,以泄心头之恨。
但,他忍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老者打出的一道灵光是什么东西,竟然不痛?
真的不痛,只是有点冰凉的感觉,迅速地游走四肢百骸,随即,又有一股热意,也遍走全身。
“年轻人,不要害怕,我在你身上种下的,叫做冰火符,并不会要你的性命。”
老者开口道,显得云淡风轻。
“冰火符?”
欧阳渐闻所未闻。
“没错,这个东西,是我的独门秘术,除了我无人可解,它会让你在每个月的十五之夜,丑时时分,痛苦一个时辰,先是冰寒难当,如坠冰窟,接着却又火热难当,如入火炉……”
老者轻轻道来,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这怎不让欧阳渐吃惊和愤怒?
“前辈,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故意折磨我,到底为何?我与你素昧平生……”
欧阳渐实在无法理解,心中愤懑不已,自己已经够波折的了,为何还要遭此劫难?
老者却一摆手,阻止了他的话语。
“年轻人,我承认我自私了,但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帮我报一个仇。”
他道。
欧阳渐愤懑难当,你了一声,竟是说不出话,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关自己甚事?
“这个铁盒里面,刻有有拔除冰火符的口诀,只要你杀了我的仇人,用他的血,就可以打开盒子,再按里面的口诀行气,即可以拔除你体内的冰火符。”
老者不管欧阳渐什么表情,指了指地上的盒子,慢悠悠地解释着。
“但是,这个盒子却不可用蛮力打开,必须用我仇人的精血,才能开启,若强行开盒,则内中的机关会自动激发,将口诀清除,那么你身上的冰火符,就无人可解了。”
老者的话意思很明确,只有给他报了仇,才能得到口诀。
敢情,这个冰火符,就是无端地逼着你要给他报仇,否则,就永生遭受磨难。
欧阳渐已经愤怒得直喘粗气,双目圆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嗯,关键事宜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告诉你我的仇人是谁,他就是曜国登州李氏的家主——李名扬。”
欧阳渐虽然愤恨难当,但听到登州李氏,还是一阵意外,想不到自己四处躲着李氏家族,现在却有人要自己去找李氏家族的家主,这不是叫自己去送死吗?
这个老不死的,不会是故意整自己的吧,他怎么知道自己跟李氏有仇?
“那李氏家主少说是金丹修为,你不过是一个炼气士,你怎么会跟人家结仇?”
欧阳渐愤怒中带着嘲讽之意,他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就想羞辱一下这个老东西。
“哈哈哈……”
老者却忽然干笑起来。
“年轻人,莫要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老朽现在确实是个炼气士,但以前,我可是个金丹修士。”
“你吹牛吧,难不成你的修为没了,又重新修炼了一遍?骗鬼呢。”
欧阳渐大愕,但仍不忘嘲讽对方。
老者却神色一暗,随即面露不平之色,似乎想起了以前的痛苦经历。
“你说对了,我以前的修为没了,被李名扬用化元散弄的,我拼死相搏,才逃到了这里,得以保全性命,可惜,我的内丹一化,寿元大减,否则,我或许也用不着你帮我报仇,没有什么是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了。”
“那你为什么要选我?我不过是一个低灵根的倒霉蛋,我可能根本无法给你报仇。”
欧阳渐想起自己一连串的遭遇,不禁心中一悲,一直以来对仙途的希望,也被冲散得无影无踪。
“你是低灵根?”
老者有些不信。
“没错,我就是低灵根,你选错人了,你快把盒子打开,让我吃下解药,你再重新物色一个人给你报仇。”
欧阳渐希望这样说,能让对方放过自己。
但,老者却微笑起来。
“年轻人,你以为我没有物色过其他人吗,其实我的寿元早就尽了,是靠灵丹续命,才活到现在,我就是因为一直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才不肯闭眼,直到我看到了你,我才决定选你替我报仇,所以,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胡说,我就是倒霉而已。”
欧阳渐根本不信老者的话。
“年轻人,不要这么悲观嘛,俗话说,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比纸薄,当有不屈之心,你可千万别小看自己呀。”
“我没有小看自己,我就是不行,你快拔除我身上的冰火符,我无法帮你报仇,你绝对是看走眼了。”
欧阳渐还是试图让老者放过自己。
老者却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一阵子。
“年轻人,你说你是低灵根,却年纪轻轻已经有炼气八层,可见你有独特的修炼门径,你说你不行,但我亲眼见你使出各种手段,将一个十一层的炼气士杀死,而且自己毫发无损,我给你种下了冰火符,但你没有动手杀我,可见你为人慈悲可靠,试问,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老者慢悠悠地,对欧阳渐进行了反驳。
欧阳渐哪里理会这些?
“你少给我戴高帽,我说不行就不行,快给我拔除冰火符。”
欧阳渐开始威逼了,即使自己打不过这个老东西,也不能任由他摆布。
“哈哈哈……”
老者又干笑起来。
“年轻人,你不用多说了,我虽然自私,但只要你给我报了仇,我自会给你好处,那个盒子里面,不但有拔除冰火符的口诀,还有……”
老者说到这里,忽然咳嗽起来。
咳嗽之后,老者精气神忽然大减,脸色变得蜡黄。
随即,他手一动,取出了一粒类似续命丹,但是更高阶的丹药,或许是断续丹,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竟然手一松,将之丢在了地上。
他脸上露出一个怪笑,似乎因为找到了给自己报仇的人,故而不想再强续生命,直面死亡。
然后,他认真地看着欧阳渐。
“年轻人,千万不可将宝盒示人,亦不可道出我的名字,你只管……只管杀……杀……”
老者话音忽然绵软无力,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到最后,已经说不出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渐见他如此模样,终是心中一软,口气也温和了一些,老者并未说出他自己的名字呀。
老者微微一笑,手一伸,似乎想去拉欧阳渐的衣袖,但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随即一耷拉,无力地垂下。
而他脑袋一偏,也随即耷拉下去,却是寿终正寝了。
欧阳渐一愣,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