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铨舜帝端坐上首龙椅,懒洋洋的听着底下朝臣们议政,心思慢慢飞到九霄云外。
朝臣们不知何时已经议完了朝政,朝堂上陷入了一阵沉默。
铨舜帝方才回神,又听底下一个年迈老者的声音缓缓响起:“陛下,老臣昨日在家中,忽然听闻陛下将挑选干城军继任主帅一事,交给了一个黄毛丫头去办,老臣不知陛下此举是何意,还请陛下明示。”
此言一出,铨舜帝的眸中隐晦的露出些许不悦,目光落在了底下唯一一个坐着太师椅上早朝的老者身上。
这老者年过花甲,压在官帽下的发丝却不见一根白发,面上可见年华垂暮之貌,一双眼睛却闪烁着犀利摄人的精光,坐在太师椅上双脚同肩齐宽,双手摆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背靠着椅背,其神态自若、老神在在的模样,还以为他正身处自家后院。
“太师人在家中,却能听到朕家中的事。”铨舜帝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朕这么安排自有朕的道理,太师不必多言。”
文太师面不改色,只当没听出陛下的讥讽之意,仍然沉着声音道:“干城军主帅一事至关重要,万万不可让一小儿决定,不可如此儿戏呀,陛下。”
铨舜帝只沉默了片刻,底下便又有人出来跪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儿戏呀,请收回成命!”
紧接着,又有许多人跪下高呼不可儿戏。
龙椅上的铨舜帝怒极反笑,眸中噙满寒霜看着底下跪了一片的官员,声音冰冷含怒:“朕不过在后花园与清平郡主提过此事,又不曾下发中书省颁布指令,你们一个二个便如此大张旗鼓,如今是不是朕说话都要先问过你们的意思!”
铨舜帝说着,蓄力猛拍龙椅扶手,巨大的响声重重的砸在底下官员耳中,站着的官员纷纷跪地俯首,跪着的官员更是将头深深埋下。
就连文太师也缓慢的起身跪下,语气平稳的说道:“陛下言重了!臣等只是担心陛下仁慈宽厚,过于怜爱那位英雄遗孤,一时心软被人利用。”
这套说辞,年纪轻轻就登基为帝的铨舜帝已经听过无数遍,如今,是再也不想听了。
铨舜帝看着跪地的文太师,眸中似有风暴酝酿,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怒气冲冲,平静了许多:“朕也不是那般昏庸,干城军远在北境,对于京中官员既不认识也不信任,若是清平郡主举荐,他们自然会多些信任,才能让朕的干城军保持不败。”
且不说这边君臣之间如何龃龉不合。
尤傲雪今日卯正时就被玉婵从睡梦中叫醒,梳洗一番后,画巧为她挽了京中时兴的双垂髻。
待尤傲雪打扮好来到前厅时,尤裳笙已经在此等候。
今日的尤裳笙将自己打扮的非常惹眼,一整套罕见的紫水晶头面,尤其高调。尤傲雪见了都多看了两眼,尤裳笙发现后,愈发得意自满起来。
皇上赏的轿撵已于昨日送到尤府,由两匹毛发雪白亮滑的宝马拉着,轿身选用了檀木,自带清新香气。轿顶有五角,其中四个角上各挂了一串铜制雕兽宫铃,宫铃下串着红色流苏。还有一角直指上空,顶端有一颗圆润夺目、极其昂贵的宝珠镶嵌其中。轿身外边围了黄色的织金锦暗纹夹棉外罩,以保证轿内暖和。
这轿撵,不管用料、颜色,还是细节,无不在彰显着轿撵的主人身份之高贵,真是高调至极。
刚踏出尤府,尤裳笙看见这辆华贵特殊的轿撵停在府门口,心中再次翻涌起浓浓的嫉妒。
眼看尤傲雪就要上轿撵,尤裳笙压下心中情绪,快步跟在尤傲雪的身后,就想往轿撵上去。
察觉到身后异动的尤傲雪不由回头,看尤裳笙如此动作,颇觉无语,却还是提醒她道:“四姐姐,你知道这轿撵是陛下御赐,我的专属轿撵吗?”
尤裳笙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委屈的垂下头,语气婉转伤心道:“我知道,我本不配上这样好的轿撵,只是我原以为妹妹会护我一程,好让我在国子监内少受些轻视。是我痴心妄想了。”
尤傲雪不甚喜欢这副模样的尤裳笙,便未留情面,直言道:“轿撵并不能让你少受些轻视,这只不过是个轿撵而已。”
尤傲雪说完话,不再理会尤裳笙,向着后边的玉禅使了个眼色,便钻进了轿撵,玉婵也机灵的挤上前,只留尤裳笙在原地气的咬牙。
国子监距离尤府尚有一段距离,所以,等尤傲雪的轿撵到时,国子监门口已有不少轿撵马车早就到了。
当尤傲雪的轿撵一出现,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顶华贵到夸张的轿撵,所有人也都知道这顶轿撵里的,是什么人。
众人只见,黄色的外罩被缓缓掀开,一位身穿玉色金线绣飞禽缎子毛披风的姑娘缓步下了轿撵。
这姑娘生的身材高挑,腰肢纤细,雪肤花貌,娉婷袅娜,端的是一位绝色美人。
下了轿撵的尤傲雪似乎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自顾自的就环视起周围来。
“雪儿。”
忽闻一熟悉的声音,尤傲雪望去,果然是太尉府小姐萧柒柒的声音。
萧柒柒开心的跑到尤傲雪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说道:“今日你要来,我昨日就开始期待了。”
尤傲雪失笑,一边与萧柒柒往国子监走去,一边就欲说话。
然,还未说话就又听到一声呼唤:“五妹妹。”
尤傲雪驻足回身看去,就见尤裳笙正向自己缓步走来。
萧柒柒也见了,悄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求陛下让她也进国子监?她身份低微,恐怕在这会寸步难行。”
尤傲雪面上露出笑容,意味深长道:“陛下想要搅浑这塘死水,我何不,让这水更浑一些。”
“凭她?”萧柒柒挑眉,打量起向着这边走来的那姑娘,只觉美则美矣,却小家子气了些,颇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艳俗,心中不由怀疑,就凭这样的人,还能让这水变得更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