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请王兄随同!”
于是,那马汴与王寅便扶着二人,出得院落去,又是七拐八拐,好一阵寻觅,终于又在一处偏僻院落处停歇下来。
“就是此处,不过这位医者脾气古怪,不愿意见外人,便由我带他们二人进去,王兄在院中等待如何?”
“最好不过!”
于是,马汴将李寒笑与闻焕章领入屋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进了屋子,却被领到了两个不同的房间之中。
李寒笑虽然目不得视物,但是入得此舞,便闻得这屋里面有一股奇异香气,淡淡的,犹如空谷幽兰,又似水中青莲,颇为让人沉醉。
而马汴把他送入这屋子,就把门“嘭”的一下关上了,留他一个人在那屋子里。
“敢问……”
李寒笑刚想开口,就感觉一阵香风袭来,听得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李寒笑从脚步声判断,来人应该是个女人,体重很轻。
“公子请跟我来。”
果然是个女人,声音清细温柔,不让银铃,羞死百灵,悦耳动听。
那女子用手去拉李寒笑,两人手一相碰,李寒笑只觉对方的柔荑如温润璞玉,真是芊芊玉指,虽然看不见她面容,也让人面红耳赤。
“女大夫?”
李寒笑心中疑惑,但还是在她的牵引之下被带到了一把椅子上坐下。
“公子稍后。”
片刻后,李寒笑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那女子用丝绸沾了菜油,混合了药物,帮他擦拭了沾在脸上的石灰。
将脸上的石灰擦洗干净,她又用热手帕替李寒笑将脸上的菜油吸干洗净,方才开口,“公子,请睁眼吧。”
李寒笑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绝色美人,一下就惊艳了李寒笑紧闭良久的双眼。
美!太美了!
眼前这一袭古装的女子,真是让李寒笑想起了后世《西游记》里面的天上仙子,两道似蹙非蹙罥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脸如银盆,鼻如水杏,碗颌杯颌,润泽连贯,黛柳顰蹙,琴伤筝痛。
当真是,海棠星眸静可书史记典,动能抒情表意。身丰腴,肢纤细,娴雅气质,清柔修养,典雅俊俏,气韵雅致,一袭白衣金带,正向着李寒笑微笑。
这一笑,又是绝了,端庄与灵动感并存,清冷感与富贵气兼备,既不尖锐渗透,也不浅显须从,李寒笑不由得看了一愣。
“师师见过李公子。”
那女子深深地向李寒笑道个万福,李寒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哪有什么女大夫,这是李师师啊!
这个马汴把自已领到这里……圈套!这是个圈套啊!
“李姑娘,在下有礼了。”
李寒笑还了一礼,但李师师却贴了上来,吐气如兰,说了一句。
“公子,你脸红什么?”
“嗯……精神焕发……”
李寒笑下意识脱口而出。
在李师师这等媚眼如丝的状态下,如果李寒笑上辈子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哪里能抵抗得了这“天下第一诱惑”啊?
“师师小姐,你和马汴把我李某引诱至此,所为何事,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李寒笑的话,让李师师颇为失望,她本以为李寒笑之前破了四关直接走人,是因为没有见过自已的容貌,她对自已的相貌非常有自信,认为只要是见上一面,就能吸引住李寒笑。
结果,现在李寒笑还是不为所动,这对于李师师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这整个东京城的男人,哪个不想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偏李寒笑对她没有想法,难不成他是再世柳下惠?
“公子是不是嫌弃我貌丑?”
李师师立刻转变了战术,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
“不,不是……你要是丑那谁敢说自已是美人啊……”
李寒笑上辈子光棍一条,对付女人属实没什么经验,一见李师师哭了,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那公子为何破了四关,却连妾的面都不愿意见一下?”
“这……师师小姐,你究竟要我怎样吗?”
李师师千娇百媚的状态,弄得李寒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李师师就缠住自已不放了。
她可不缺追求者啊,历史上她可是宋徽宗的女人。
“李公子,你可知道贱妾的身世吗?”
李师师便将她的身世说了出来,原来她还是帝王之后。
她祖上乃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儿子李仲寓,在南塘被灭之后,也跟随到了汴梁。
后来李仲寓上书宋太宗,请求将他派去管理一郡,皇帝答应了他的请求,李仲寓拜为郢州刺史,因为他宽厚仁简,在郢州评价还不错。
淳化五年李仲寓去世,享年三十七岁,他的后人又便被皇帝又召回到了京城,毕竟李煜的后人如果落在了别有用心的野心家手中,那就又是一个傀儡皇帝。
自此李煜这一支后人便在京城扎根,到了李师师这一代,按说她不该被送入青楼这样的地方,只因为她天生丽质,随父母上街时,被蔡京看中,发现此女是万中无一的美人胚子,便想把她培养成尤物,变成日后献给皇帝的美人。
所以,老贼暗中派人害了她的父母,又把她送进了御香楼里,教人教她琴棋书画,女红烹饪,歌调乱弹,千娇百媚之功,妄图日后自已在宋徽宗?面前恩宠衰弱之时,好凭借此女再获得恩宠。
而那马汴,却是蔡京老贼安插在御香楼的保镖,否则他昔日做刺客之时犯下过无数滔天大案,李师师用多少银钱也替他了结不得官司,全是靠着那蔡京看中他这身本事,就把他留在御香楼听用,保护李师师,听蔡京命令行事。
而那马汴一来是感谢李师师救命之恩,与其结拜了兄妹,自要护她周全,二来蔡京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也不好离开,但今日李寒笑一言将他点醒,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此后也不该为奸臣张目了。
故此,他趁着李寒笑被高衙内伤了眼睛的机会,一边哄骗李寒笑,一边想办法偷偷把李师师带了出来,叫他们相会。
“你既然是李煜后人,又是蔡京指名道姓要日后送给皇帝的女人,那你这在东京城内搞什么破四关让人为你梳栊……蔡京如何肯的?”
李寒笑心说这蔡京又没有毛病,为什么有处子不送,要给宋徽宗送一个……是吧。
李师师听了李寒笑这句话,不由得哭了出来,“公子,这破四关的事情,本也不是我所愿意的,你以为这四关原本等待的是谁……”
李师师话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李寒笑懂了。
这四关确实困难,按说没人可以过的了,因为这四关本来就是在进行筛选对象,前三关没有相关才艺的精妙绝伦过不了,后一关大多数人不可能过的了。
但是,毕竟宋徽宗自诩风流天子,而且他最喜欢这些琴棋书画等东西,造诣很深,这前三关本就是给宋徽宗量身定做的,不难。
至于第四关,如果是他来,马汴也就放个海的事情,毕竟按理说马汴也是蔡京的人,他就是最后一道保险的锁,遇见别人就打败,遇见这位正主,诈败就是了。
这四关原本应该是等到宋徽宗来,才能破得了,结果没想到让他们意外的是马汴居然输给了李寒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抵赖都抵赖不了,叫李寒笑先一步给破了!
就算是宋徽宗知道李寒笑破关后却没有入关,但是他肯定不能再去了。
毕竟,如果是他皇帝亲自破四关,独拥佳人一夜,这还能让别人说一声风流帝王,没准还能传为佳话。
但是这四关被人抢先破了,他再去,那就不是一回事了,当皇帝的怎么能吃剩菜呢?就是名义上的剩菜也不行啊,好说不好听……
虽然原著里他挺喜欢吃“剩菜”的,不过现在他肯定是没有这个想法了……
按说这破四关既然是蔡京所布置下的局,那他就应该派人看着,防着真的有人能在宋徽宗前破了这四关。
偏偏这种事情见不得光,不能挑明了,要是派遣一队禁军在樊楼站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宋徽宗就会失去与民同乐的乐趣。
于是乎,他只是把这四关所布置的极其困难,而并没有派人看守,再一个,他对马汴的实力也有绝对的信心。
正因如此大意,所以才会有高衙内大闹樊楼,后面李寒笑破四关的事情发生。
“公子,如今你破了四关,坏了蔡京老贼的事情,他怎能饶得了你……而我和马汴大哥擅自让你就如此破了四关,若是还留在御香楼,我的下场也……所以,恳请李公子带着奴家速速离开东京吧,适才破四关时,公子的人品才情,令人倾倒,师师愿意一辈子侍候公子,愿随公子到天涯海角,做一对神仙眷侣……”
李师师泣不成声的把事情的原委都给说了一遍,还告诉了李寒笑,马汴是为了报当初李师师救他一命的恩,才愿意留在御香楼,实际上是暗中保护李师师,高衙内撒石灰伤了李寒笑后,也是他灵机一动,设下这个局,让两人见面的。
“真是千头万绪,一发不可收拾……”
李寒笑没想到王寅一嘴欠居然把自已给引到了这样的风波之中,这回还真是不好脱身了!因为李师师这里,估计他在蔡京那里已经挂上号了,再加上之前马麟打了高衙内,好嘛,四大奸臣直接得罪了两个。
“可是,师师姑娘,就是我想要带你走,如今只怕是满城都在缉捕我们,我们出得城去吗?”
李寒笑正在说时,闻焕章和马汴推门而入道,“主公,还是有办法出城的,我们办妥事情后,便可设法出城。”
闻焕章这边也被马汴拿菜油擦干净了石灰,告知了闻焕章事情原委,此时同王寅被马汴带过来商量对策。
原来,马汴说的这条出城的路,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就是东京汴梁地下传说中的——“鬼樊楼”。
这地面上的樊楼,属于东京城地标性建筑,这地下的“鬼樊楼”则是藏污纳垢之所在,又称“无忧洞”。
这地方就在京师又深又广的地下排水系统里面,京师有多广阔,这鬼樊楼就有多大,里面四通八达,如同一个地下城市多有亡命之徒藏匿在里面还有一些人贩子拐了妇女,采生折枝,都藏在这儿,朝廷虽然经常派人去清缴,却都不能杜绝。
开封府地下除了渠道,还有战国时期的古城,其中这些人也开挖了不少的通往城外的地道,只要你有熟人或者给的起钱,从这种地方出城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马汴他正好在这鬼樊楼里面有些关系,想要出城,还是办得到的。
“多年来,我也在筹划此事,想助她逃跑,虽然并非只有今日方有机会离开,但是她也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故而才来寻你。”
马汴一边说完,一边看向了李寒笑。
“马汴兄弟帮了师师姑娘这么多,相处多年,又为何不自已与师师姑娘……”
李寒笑好奇的问道,马汴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李寒笑的问题,开口道,“当年做刺客时,我便受了重伤,不能人道,这辈子不可能留后了……”
李寒笑明白自已一不小心戳中了人家的伤疤,连忙闭嘴。
“李兄,师师是个好姑娘,虽然流落风尘,至今也还是干净身子,况且流落风尘,也非她之所愿,若论家室、相貌,也配得上你李二郎,你若肯带她走,我也随你同去如何,别的不敢说,以我马汴这把剑,若有追兵,我为你们死力断后,如何?”
马汴极力的想要促成李寒笑和李师师,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好吧,无福消受美人恩啊,没想到我李寒笑阴差阳错,还有这一姻缘,不过你们可要想好,我李二郎日后要做的事情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免不了犯王法。”
“君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李师师满不在乎的说道。
“主公,师师姑娘乃是南唐后主的苗裔,若是真能与主公结为连理,他人揭竿而起时,南唐的旧臣遗民可就……”
闻焕章此时站了出来,在李寒笑耳边小声说道。
闻焕章的说法再明确不过,南唐后主李煜虽然距离这个时代较远,但是南唐的遗臣后代还依然存在,当年南唐后主李煜的一支后人李青就曾在南唐的故地扯旗造反,不少南唐旧臣云集响应。
后来还是狄青和杨家将后人带五虎平南的呢,而且有些南唐遗臣到现在也是隐居山林,并不效忠宋朝。
闻焕章是在告诉李寒笑,收此女也可以收南唐遗臣之心,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马汴兄弟,只是我在京城还有些要事要办,办完之后,我们便离开东京如何?”
“好,那我和师师妹子就在此躲藏,你们尽管去办事,办完事一齐走鬼樊楼出城,对了,这些东西,你们用得上。”
马汴把一个包裹递给了李寒笑,李寒笑打开一看,这里面赫然是十几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你们的形象已经被画影图形了,带着这个出去办事,方便。”
见马汴办事如此周到周全,李寒笑不由得是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