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黑红色的,这里没有阳光,也并非蓝天白云,就如同一摊死水,默默腐烂。万寻踏足在水面上溅起点点圈状的涟漪,他一步步往前走着。
空间内充满锁链,都是他所设下的,当然更多的…是她自己所设下的。
这里就是羽渡尘的内部,又或者说,这才是羽渡尘…那个第八律者的核心。
外面那个好似发簪的,就是个壳子而已。
以人之神行神之举,从某种意义上,维尔薇和mei确实做到了奴役神明。
他向前走出一步,突然感觉到一股阻力,风本不应该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无形的斥力排斥着万寻的前来。
他微眯着眼睛,飓风在他身上肆虐着,他站稳身子,一段段记忆不断的闪回着。
那是关于符华在神州所经历的五千年,是没有他的五千年…
姬麟连山,蚩尤苏醒,丹朱和苍玄的牺牲。
万寻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他不在意,哪怕丹朱苍玄牺牲了,他相信那两个鬼精鬼精的小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喂!仙人——!我见到我老婆了,谢谢你,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肯定会报答你们,不要回头!继续走!”连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往前走着
他不在意,姬麟连山的爱情固然可歌可泣,两人固然值得人们纪念,但他不会在此停留,崩坏意识越早死越好。
千载悠悠岁月稠,仙人难抵岁月流,山下除的魔教处,收得两人回仙山,终是难得烟火气,七徒聚收山下间。
风势变得更大,万寻就那样走着,七徒的故事让他有所停顿,他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句…
“艹”
他看着眼前的白发女子,他知道这是幻象,但一想到这是那家伙来恶心自己的,他就一阵的恼火。
四周的景色化作大漠,小木屋形单影只落在那里。
七徒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他也只看了一半,就像是有人故意只给他看一半一样。
万寻走到了小木屋门前,他就站在那里,那木屋不知为何自己开了门。
“这关外之地,数十年来未曾有人拜访过,阁下能够穿过我所设下的幻境…”
“程凌霜?对吧。”万寻没有进去,只是倚在门口,看着屋内那坐在椅子上喝着淡茶的白发女子。
“赤鸢第五徒,也是最强的一位,据说悟得了剑神。”
“阁下是江湖之人?”
万寻摇了摇头,“天下第一…真气派,能和我说一说…怎么将人这里打开吗?”他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就像你们杀掉自己的师傅那样。”
“呲——”一滴水珠仿若利剑一样的洞穿了万寻耳侧的门板。
“仙人举霞飞升怎容你这种狂妄之徒在此无礼。”程凌霜平静的说着,甚至没有正眼看一眼万寻,只是在那里喝着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破绽。
“仙人没有死。”
“……”
“嘛,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仙人,仙人,这么叫的话怪无聊的,七徒分散大江南北,唯独你程凌霜到这么一处地界,是良心有愧?又或者是说…你害怕了?”
程凌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四周一瞬间变得肃杀,一股锐利的气息充斥在四周,在这里哪怕是一粒沙子,亦可为剑!
“咔—!”一道剑气被万寻徒手抓碎。
他黑着脸,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将那些足以致命的伤害穿越时空引到自己身上,将其替命,符华怕不是比现在都更要虚弱。
“陈年往事莫再谈…说的轻巧,华啊…就是太老实了,当时的我不过是块破玉牌…啧,太平,太平,无事,无事,哎…时间太久了,你们也都死了,俗话说得好,死者为大,我确实拿你们没什么办法。”万寻一步步向前走着,程凌霜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只是这里的一道意识体,哪怕能用剑神…也没多大力。
“噌——!”无形之剑携带着沙尘,茶水,木屑,无往空间不利,刺破一切,落到万寻的眉心。
但万寻完全无视了那股锋芒,只是往前走着,剑神被剑神所碾碎,他只是往前走着。
说实在的…他生气了,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气了,他一挥手,四周的一切化作沙尘散去,可惜他回不到那段时间,不然他一定把这七个…不对,是六个狗种给杀了。
入魔必诛?贪生怕死!身犯贪嗔痴慢疑!这群孽徒用不着怜悯,他继续走着。
黄发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看都不多看一眼想直接把这家伙的头给踩碎。
“没关系,我们一点点算,我现在时间有的是。”万寻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一步步向前走着。身周的锁链越来越多,甚至不少已经缠绕在他的身上,但他不在意,只是那样走着。
终于,在锁链的尽头他停住了脚步。
“崩坏意识…不对,你不是,你是谁?”万寻看着眼前的黑影,他黑着脸,表情冷的可怕。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能否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黑影被锁链捆在那里。
“算了,那一堆破事我不想知道,后面问识之律者就好了。”那宛若星辰的剑神被万寻握在了手里,他向四周一扫,锁链寸寸崩断,同时也斩断了崩坏和她的联系。
长剑崩碎,剑神已然消耗殆尽。
结束了?不,这才刚刚开始。
大量的锁链从水面之下冲出,这些都是万寻的念头,刚才给他看符华的记忆也是为了这些东西。
祂确实没办法和万寻角力,但没那个必要,让他自己和自己较劲去就行了。
万寻看着四周的锁链,笑了,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他任由锁链捆住他的身体,他向着来时路走着,没有在意的必要,锁链宛若无物,没有阻碍他丝毫,不断的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念头通达。
活这么久了,他早就已经看开,一把子岁数又不是虚过的,好的,坏的,在他这里可以看的比一座山都重,也可以比一粒沙都轻。
他以前或许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现在也是,只不过,他现在心里有了牵挂,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他现在才不随便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