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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有第一次玩的新手玩家,dm选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本。
第一个章节下来,祝卿安已经摸清了规则和剧情走向。
中间有一次玩家两两交换信息的环节。dm把房间让给他们,祝卿安和傅亭交换了一下眼神,先占据了房间里面的小套间。
套间很小,只有两三平米,两张椅子,椅子和地上堆放着一些过时不用的本,让原本狭小逼仄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套间里没有开空调,有些闷热。
坐是坐不下了,祝卿安靠在门上,傅亭站在离她一臂远的位置。
傅亭先问她收集到了哪些线索。
祝卿安毫无保留的和她分享。
傅亭捂住眼睛:“你现在是在扮演角色,你是太医,怎么能把你女扮男装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我跟皇上一说,你肯定要露馅。”
祝卿安忍不住说:“我不想对你有所保留。”
傅亭耳根一红。“你最近说话奇奇怪怪的。这是游戏。”
“哪怕是游戏。”祝卿安补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就不问你线索了,免得你觉得我们俩串通起来作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三年前中秋那天,你在你殿里见到的蒙面人,真的是死人吗?”
傅亭犹豫了。
祝卿安又道:“这是游戏,你可以随便回答,只要是对你有利。”
刚才在一轮自述环节中,傅亭说她喝的醉醺醺的回殿,发现自己宫内躺着一具蒙面尸体。她立刻害怕的大叫,引来侍卫报告皇上,查看后把蒙面人的尸体烧掉了。
傅亭翻翻自己的本,要处理这么多人物关系,实在有点费脑筋。思忖过后,她依旧是不想背叛祝卿安,说出了实情:“不是。是我认识的人,他一开始也不是蒙面。我把他杀了之后,怕被别人看出来,才用布条把他的脸裹了起来。不过这个人是谁,我就不告诉你了,不然总感觉像作弊。”
祝卿安想说,其他正在两两讨论的人说不定也在“作弊”。不过为了维护傅亭的公平正义之心,没有说。她把所有的线索聚在一起梳理了一遍,刨去掉自相矛盾的,真相在她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她得出结论:“最后要站队,待会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最后站在闻冰那边,拥护她成为新帝,就能赢。”
傅亭不明白她怎么就跳到最后一步了:“为什么?”
祝卿安正要解释,傅玉在外面啪啪敲门:“你们俩在里面干什么呢,还不出来,是不是把本给对方看了?我告诉你们这是作弊,是规则不允许的!”
祝卿安拧开门,和傅亭先后出来。“没看。”
傅玉嘀嘀咕咕地瞄了她两眼。
回到位子上,dm开始cue下一轮。
程丽敏悄悄问傅亭:“傅亭姐姐,你耳朵怎么红红的?”
“啊,有吗。”傅亭抓抓耳朵,果然耳根有些热。她含糊不清的解释:“里面没空调,太热了。”
“哦,我懂的。”程丽敏一脸“我嗑到了”的表情。
傅亭刷的出了一层汗。程丽敏的表情怪怪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了什么。傅亭怕她想歪,想解释,又觉得这样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何况程丽敏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她反倒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了。
她知道祝卿安对自己和对旁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傅亭不确定,祝卿安对她的不同,是和她对祝卿安的一样,还是在潜意识中,把她和缺失的母亲的角色混在了一起。
祝卿安不止一次提起过,傅亭很照顾她。
傅亭产生了这种猜想,却从不敢问。她自己也说不清,问了之后是怕自己伤心,还是怕祝卿安难过。
又玩了快一小时才结束。
虽然傅亭玩到最后也是稀里糊涂,剧情真相扑朔迷离,拥护新帝的时候,她还是按照祝卿安说的,拥护闻冰扮演的新科状元郎为新帝。
祝卿安也选择了拥护闻冰。
最后,果然是他们这个阵营赢了。
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分别前,闻冰感性的拥抱了每一个同学。
他们在月光下大喊:“明天,我一定会春风得意马蹄疾!”
惹得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心道这群高考学生又发什么疯。
和往常一样,傅亭骑小电驴送祝卿安回家。把车停在小区里,然后两人一起去附近公园散半小时的步。傅玉嘴上说她亲姐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却搭了同学的车回去了。
今天的散步内容是刚刚玩完的剧本杀。
傅亭存了不少疑惑,祝卿安一一解释。谁和谁的话相矛盾,后来的证据又指明当时谁说了谎,谁和谁在明显为对方袒护……
听完,傅亭一边恍然大悟,一边疑团满满。
她索性放弃思考,为自己的智商留下悲伤的泪水。“剧本杀应该禁止你们这些逻辑怪玩。”
祝卿安说:“那下次玩没逻辑的。”
傅亭一阵心跳加速。
她看向公园中央静止的湖泊:“明天出成绩,你紧张吗?傅玉紧张的不敢看,让我给她查。”
祝卿安实话实说:“我不紧张。你也不用紧张,傅玉基础已经打扎实了,但是难题说实话不行,今年的试卷有点难,对她这类考生很吃亏。她正常发挥的话,冲刺211基本没可能,上一个好一点的一本没问题。”
傅亭喜出望外:“真能上一本?”
祝卿安沈吟:“你要相信我的水平。”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会显得自大,可从祝卿安嘴里说出来,是自信。
傅亭抓抓头发:“我怎么就运气这么好,碰上你这么个学神。”
她眼睛亮亮的,在路灯的照耀下像一对抛光透亮的大溪地黑珍珠。
祝卿安说:“你头发长长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有这么短。”
说着,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六七厘米的长度。
傅亭抓起一把头发扯到眼前看看,“一直没剪。其实我还挺喜欢长头发的,能扎起来,也不用经常修剪。”
祝卿安:“那你以后还剪吗?”
傅亭:“不剪了吧,再长长一点,我把下面那段黄色的剪掉。”
祝卿安:“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傅亭:“大美女,我留黄短发也好看?你当时不是差点把我当成男的了。”
祝卿安心想,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
她答:“好看。”
祝卿安整天对她夸夸夸,傅亭无话可说。
绕湖走第二圈。祝卿安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傅亭,我有次听傅玉提起,你高中退学还有别的原因?”
傅亭一脸无语:“傅玉这个大嘴巴,什么破事儿都往外抖。”
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原因还是我不想上了。上不起。傅玉她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始终不相信这是我退学最主要的因素。她以为我是被同学逼退学的。”
她这样坦然,祝卿安反而松了一口气。
上次傅玉说的这么严重,她以为被造谣退学在傅亭心里是个不能提起的伤疤。如今她毫无隐瞒之意,反倒说明傅亭并不在乎。
“能给我讲讲吗。”
“能啊。反正都过去了。”
傅亭回忆起那段黑暗模糊的时光。
“我上高二,傅玉上初三。高中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多,就算学校给我补助,也不够用。那会儿真的是一毛钱要掰两半花,快给我穷出阴影了。为了省钱,我不去食堂吃饭,每天在教室啃馒头。”
“我们班主任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女老师,又年轻又漂亮,说话温温柔柔,批着长长的头发,教我们语文。有次她看见我在教室里吃馒头,就经常带我去教师食堂,刷她的卡和我一起吃饭。”
“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她,正好有次放学看见她在搬家,要搬进教师大院儿,我去帮了她,纯纯师生情。但特别无语的事发生了,我们班有个女生,在校长信箱举报我和那老师谈恋爱。那个女生的爸爸是教育局领导,校长立刻要彻查这件事。”
“找出来的证据不能证明我真的和那老师谈恋爱了,但是学校很多同学都知道这件事。那个老师觉得很丢脸,申请去支教了;我也恰好生病,阑尾炎嘛,半个月没去学校。后来学校同学都说,我就是和她有一腿,不然为什么她要去支教,我也不去上学,肯定是心虚呗。”
“后来我才知道,举报我们的女生,暗恋那个老师。老师去支教后,那个女生气急败坏,干脆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在学校传播谣言了。就这样。”
傅亭低头踢开一颗小石子。“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再读。傅玉成绩比我好,她能考上一中,我只能考上三中,所以在只有一个人能上学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她上。原本我打算上完那个学期再退学,最后期末考试没参加就走了。真的,没钱才是我退学的主要原因,傅玉老觉得造谣的女生才是,可能是桃色八卦比贫穷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吧。”
祝卿安沈思片刻,说:“那个造谣你的女生肯定很自卑。”
傅亭:“怎么说?”
祝卿安:“她认为自己对女老师的喜欢不正常,不仅不正常在学生喜欢老师,更不正常在她喜欢和自己同一性别的女老师。所以她才会把你和女老师的关系想的肮脏,因为她心里已经认定,自己的感情是肮脏的。只有通过毁灭,才能消除她心里的罪恶感。”
一辆自行车急速驶过。傅亭把祝卿安往里拉了拉。
傅亭:“你还别说,真可能是这样。她后来找我坦白,我都感觉她精神有点不正常了,歇斯底里的,一会儿怪我,一会儿怪她,一会儿跟我道歉,一会儿又说所有人都活该。现在想想,她当时应该被折磨的挺痛苦的吧。”
祝卿安:“你可怜她?”
傅亭痛快承认:“有点。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一定很痛苦。”
“但她的痛苦不是你造成的,伤害自然也不该你来承受。”祝卿安的口吻变得哀伤与无奈,“还是那句话,不要轻易共情别人的痛苦。”
“唉,我知道。只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无端多出许多烦恼。”
傅亭笑着跑到祝卿安前面,倒退着走。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