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么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只有四宝和圆儿没受到影响,依旧吃得香香的。
“你要不要也来吃一点?”温洛问,不来的话赶紧走。
顾绥之傲娇地扭过头去,“我才不吃,而且蹲在围在锅边,成何体统……”
温洛哦了一声,就要关门,“那你走吧,我这庙小,吃得也粗俗,容不下您这座大佛。”
“哎!你这丫头……”顾绥之见她不像是开玩笑是真的要关门让自己走,连忙挡住。“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四宝是我的仆人,万一你们在里面下毒了呢……我要尝一尝,看看里面有没有毒。”
越说越觉得自己找的借口破绽百出,干脆破罐子破摔,“爷要吃!拿筷子来。”
温洛开了门,却还没让开,伸出手,毫不客气,“一两银子一个人。”
顾绥之脸色更难看了,他没有带银子。
温洛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说,国公府三少爷,不会连一两银子都掏出不吧?
“四宝!你过来!”
“来了,来了。”四宝起身前还给自己夹了两大块卤猪耳朵。
“给她拿二两银子。”顾绥之是咬牙切齿说的。
四宝掏出二两银子,交到温洛手里。
温洛掂了掂,很有分量感,“小本生意,多谢惠顾。”
“圆儿,给他拿一双筷子。”
顾绥之接过筷子,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夜色越加深,回去的路上,四宝摸着肚子,满足的说:“真好吃啊,想不到莲玉姑娘不仅会治病救人,就连厨艺也真不错……
顾绥之也悠闲的走着,“她的厨艺确实巧妙,你明天去和厨房说一声,说明天我要吃这个卤什么味。”
四宝心下一喜,“好嘞,爷。”
第二天四宝去点菜时,厨房的人急得额头冒汗,说不会做这道菜,四宝丧着脸和顾绥之说了。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想吃的话,花钱去找她买!”顾绥之说。
这段时间以来,桂儿和葛大家的克扣温洛的早晚饭更加严重,厨房的婆子只会说没有饭了,好在还有圆儿时不时给她送一些吃的。
看着圆儿消失的背影,温洛握紧了那个馒头,她不知道怎么报答圆儿,现在她一无所有,只能找机会多做些圆儿爱吃的卤味。
吃完那个馒头,胃疼的感觉压下去了很多,而此后隔几天,圆儿时不时就悄悄的塞给她馒头,亦或是果干,有时候是包在油纸里的肉。
有了圆儿给的东西,温洛熬过了这段时间。
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加珍贵。靠着这一点温暖,她是可以活下去的。
只是还是被桂儿发现了异常,拉着圆儿一起来看温洛的笑话,让圆儿在温洛的被褥里倒水,圆儿不肯,被她们推到了水池里。
当晚,圆儿一身湿漉漉地回来,看到温洛抱着她哭得浑身发抖。
温洛给她换了衣服,去厨房给她煎了姜汤,第二天温洛替圆儿讨回公道,不料桂儿说是圆儿自己不小心,关她们什么事。
圆儿拉着温洛的衣袖,“莲玉姐姐……算了,我们走吧。”
看着圆儿快要哭出声,还要小心翼翼恳求着自己的模样,温洛还是忍不下这口气,但是看到圆儿通红大大眼睛,拉着自己的衣角,温洛对自己人总是心软的。
也知道圆儿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免得以后桂儿她们变本加厉的为难她。
但是她也不是好惹的,拿了厨房的巴豆,在桂儿早上肉馒头里加了巴豆磨成的粉末。
想必这段时间有得她受了。
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下下来的时候,以桂儿为首的人又换了花样折磨温洛。
桂儿穿的严严实实,看着在风雪里艰难拖着柴火移动的温洛啧了两声,“命贱的人也真是命硬。”
“上面有主子吩咐了,把她每日搬的柴换成刺槐,上面的刺不必去除。”
说完,桂儿轻轻的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温洛看着面前带尖刺的一堆木头,问劈木头的老汉,“为何换了木头?”
老汉摇摇头,见没有人,小声说:“听说,桂姐说是上面的主子吩咐人做的,你呐恐怕是得罪人主子了,他们也不让老汉劈木头,要你一整根拿进去。”
“你啊,还是好好想想得罪了府里哪位主子吧?”老汉说完,搓搓手躲回小屋里取暖了。
桂儿嫌冷,指使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你快点搬呐!”她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要是不搬,圆儿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因为自己,连累圆儿。”
温洛看着那丫鬟,压下心里的担忧,“你们把圆儿怎么了?”
“哼,你搬完,她好,你也好。别墨迹了,这可是上头有主子吩咐过的。”
“是哪个主子?”温洛故意问,“是桂儿乱传话吧。”
传话丫头梗起脖子,大声斥责,“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了是世子身边服侍的荣瑞来传话!可见,是世子爷亲自嘱咐的!”
听到自己套话出来幕后之人,温洛冷冷的笑了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冻得丫鬟瑟缩了一下脖子,“你快点搬!我等等可是要来看得!要是没搬,有你好受的。”
冷,天气实在冷得吓人。
丫鬟不敢不听桂儿的话,让过来传话的同时,也让她监督搬柴火。
可是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才一会,手脚脸都已经冻麻。丫鬟婆子们都进屋烤火躲懒去了。
丫鬟也跑回了屋子里,温洛很是担忧圆儿。脑海之中一会浮现出圆儿被叫走时笑着和自己眨眼的调配模样。一会又想起那个表面看着温和,实则阴冷,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
呵,想让自己死?
温洛拿起一根截木头,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刺,有粗有细,而且刺很硬,根本没办法拔开。
而且要搬木头,根本避不开这些刺。
拿起两捆木头,不算很重,但刺扎却无可避免地进她的手里。
“嘶”温洛被一瞬间的刺扎得有些龇牙咧嘴。
想让她死,那她偏偏不如他的愿。
在遮天蔽日的风雪里,温洛逆着风雪,废力的拖着一根长满刺的木头往前走。
一不小心,一截刺深深的扎进了手掌心,雪流在雪地上,绽开朵朵雪花。红得刺目。
随着她每次搬木头,手不可避免地被割破,划开。有些血污已经凝固,但是随着下一趟的搬运,又不可避免的被再划破。
她走了一路,血也就流了一路。
在寒冷中,温热的血落在她被冻得无知无觉的手上。
提醒着她,原来她还活着,是苍茫天地间唯一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