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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假蚂蚱(11)

“若颜, 到了。”潇潇扯了扯手中的带子,提醒楚若颜。

楚若颜深吸口气,回道:“知道了。”

容娘疑惑看着紧闭的沈府大门,门前站着两个提红喜灯的门童, 面带微笑, 目光呆滞。

“怎么回事啊,这大喜之日怎么关府门呢?”

为了大喜这日, 这两门童特意画了花脸在外迎客, 沈府牌匾下红灯笼晃动着, 从上至下散开的红光照着门童苍白的面容, 睫毛的黑色阴影打在突兀的腮红上。

左门童站在那, 没有迎接的意思, 只是机械地勾起笑脸,回答道:“宾客已到齐。”

右门童卡卡地扭过头:“来者, 何人?”

容娘蹙眉, 感觉不太对,她拽住拖在地的披帛搭在臂弯,回头去看喜庆吉利的大红花轿,又看向鼓乐依旧没停的迎亲队, 和潇潇对了个视线后,疑惑的扭回头说:“看......不出来吗?”

楚若颜头皮发麻,让自己冷静了会儿,说道:“让他们开门。”

潇潇唤道:“新娘到!”

轿夫:“新娘到!落轿!”

轿夫打开轿帘, 潇潇扶着楚若颜躬身走出轿。

她站在轿子前,正对府门, 眼前是一片盖头的红色, 盖头前有被血雾染上的浅印, 看不见前方,她只好注意脚下。

门童有了反应,侧过身邦邦敲响门环:“新娘到!”

府里接了句:“迎新娘!”

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骤然一股怪异的阴风刮出,一张花瓣型的空圆心纸钱飘到楚若颜脚前,一半搭在她的绣花鞋头。

楚若颜猛得紧握潇潇的胳膊,神色慌张,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轿子。

轿子上的玉铃铛当啷一响。

她低声道:“潇潇,府里......”

潇潇拧起眉:“嗯,若颜猜想是对。”

府门大敞,里面的“宾客”齐刷刷转过头,看过来。

夏玉澜站到潇潇身边:“潇潇,我进去,你别进。”

“玉澜......”

他一个人对付可够呛的。

楚若颜道:“潇潇,你带容娘走。”

潇潇目光犀利扫了一圈府里,对容娘道:“容娘,你先回去吧,我们送亲。”

潇潇和容娘费了半天口舌,才将人一步三回头的打发走。

天边霞光好似泼洒的血,黑夜慢慢笼罩压迫下来。

沈府里本是喜庆的红光,在黑夜里,显得诡异,“宾客”让出条路。

潇潇扶着楚若颜往里去,她们身后跟着迎亲队,震天的乐终于在府门关上那一刻停了。

门童亦是入了府,站在门里,守着门:“宾齐!”

刷——

密密麻麻的红花纸从天而降。

楚若颜低着头,瞧见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踩在花纸上,在那上头留下沾有泥的鞋印。

沈府是富贵人家,亭台搂阁飞檐青瓦,宏伟壮丽端方有序。

入府便是一个极大的前院,奇花异草假山溪水,到正厅去拜堂,要走过一座小桥,经过一条长廊。

楚若颜路过桥端,往下瞧溪水,红灯笼的光线映在波澜的水面,随着夜风掀起的水波,枯叶下荡出一条翻白肚皮瞪着眼的死鱼。

她浑身发凉,跨出的每一步都是虚的,低声问道:“潇潇......有人吗?”

潇潇搀扶着她:“有,两个人。”

楚若颜毛骨悚然,手中紧攥程今生给的香灰,杀喜鬼时,幸好情急之下摔出的是系统覆制的,不然那袖珍版,还不够给这府里的妖魔鬼怪挠痒痒。

鬼入尸器时,潇潇感应不到,但她能准确的确认,在一片杂乱中有两个人的气息。

楚若颜:“沈老爷和沈公子。”

刚走下小桥,潇潇骤然止步。

楚若颜:“怎么了?”

夏玉澜蹙眉道:“还有一个新娘。”

“什么?!!!”

一股风过,长廊的灯光被吹熄,过了一会儿又覆燃,整个长廊一直处于忽明忽暗。

拐角之处,站了位女子,褪色的嫁衣绣着金色大囍,盖头坠着福结流苏。

她扭过头盯向她们这方,长廊的灯每暗一次她就会出现在一个新地方,时远时近,像个调皮又好奇的小姑娘,偷偷瞧两眼,又害羞的急忙躲起来。

潇潇:“若颜,羡慕你有个盖头,不然真是会吓死。”

灯光一闪,响起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此时,那新娘正是站在她们面前,一股水的浓腥味扑鼻。

楚若颜低着头,看见了一双湿漉漉从水里捞出来的绣花鞋,地板上湿了一摊,她的裙摆与双脚被一根锁链捆住,锁链后头拖拽一块大石头。

灯光再次闪烁,眼前的绣花鞋不见了。

这是?!喜鬼?!

怎么回事?她不是被杀了吗?

又出现一个?

潇潇:“不见了。”

“嗯?”

“新娘消失了。”

就连地上那摊水迹也消失了,仿佛这新娘从未出现过。

楚若颜:“潇潇,今日你杀的鬼可是这般模样?”

“是,一模一样,仅是喜服不同。”

正厅门槛前摆着一个火盆,下人蹲在火盆边,竟然用手扶着滚烫的铁盆边!

没有知觉,面不改色僵硬笑着。

里头正中央大囍字下,一身红衣的人,转过身来,是个喜司仪,他的双手贴在身前,两手腕挨在一起,奇怪的姿势站着。

“新娘跨火盆!”

楚若颜拎起裙摆,擡腿跨了过去,身后的红色火焰,嗡一下,冲天高,带出诡异的绿火。

衣袖从潇潇掌心滑走:“若颜!!!”

楚若颜回头去看,盖头隐约透出那火,随后门嗙一声关了,潇潇和夏玉澜被隔绝在了火外。

再一扭头,喜司仪走到她前面,一双苍白的手像被捆绑一样,伸到她盖头下,欲想掀开。

楚若颜心中骇然,寒意涌上脊背,浑身发抖,心脏狂跳震在耳边。

然而,那双手才碰到细珠,喜司仪就猛得弹开,连退数步。

沈老爷从主座上一拍扶手,站起来:“这盖头岂能现在掀开!”

关上了门,屋里闷的慌,沈公子身体不适的低咳两声道:“司仪,为何要关上门。”

喜司仪怔了片刻,半晌才从楚若颜身上移开视线,露出一抹笑:“自然是为了去除沈公子的疾病。”

他回身走到供桌前,点燃三根香,对着大喜字与桌上灵牌躬身三拜。

沈老爷不明所以问道:“为何是两个灵牌?”

右侧写了爱妻沈夫人的名字,而左边那个一片空白。

喜司仪笑说:“两个灵牌,自然有妙处。”

在拜完后,他扬起头,看向两侧七字对联,将香插到香盆里,又给沈公子和楚若颜递上互牵的红绫。

沈老爷看他神神鬼鬼,一举一动都透露奇怪:“你与那媒人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介绍你来?”

喜司仪思索了会儿,笑道:“病友关系。”

“何意?”

“同病相怜。”喜司仪走到侧面的案前,案上摆放各色毛边纸,浆糊,绸缎与泥,还有一碟红泥浆与一支白毛笔。

他边回头看沈公子的容貌,边开始动手扎纸人。

竟然在给一个活人,捏纸扎!!!

沈老爷眉角抽动,有些怒意:“若是我儿病未除,你休想出这门!”

喜司仪道:“沈老爷放心,保药到病除。”

待纸人扎好,他拿起白毛笔,沾上红泥浆,在纸人眉心一点,那纸人双目亮起红光,赫然擡头。

喜司仪道:“病不除,这门呢,想出也出不了的。”

他将纸人塞到沈公子怀中,那纸人有意识似的接过沈公子手中的红绫。

楚若颜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她只听到他们的对话,与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沈公子:“纸丶纸人动了!!!”

“什么人?!!!”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楚若颜的后脑:“潇潇!!!”

楚若颜惊恐万分,想丢开手中的红绫,却发现像被粘上似的,甩不掉!

她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背接触到玉檀香木地板,地上有一摊水迹。

屋外的人想进来,屋里的人想出去,绿火就是一道封印,仪式没完成前,此门无法开!

她想改变些什么,但从入门开始她就处于惊慌中,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她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改变这段剧情。

沈公子怕吓到她丢开纸人,上前扶她:“姑娘没事吧,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仪式,让姑娘受惊了。”

楚若颜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我自己起来,谢谢。”

喜司仪又回到扎纸案前,凭空捏了个姑娘样,塞到楚若颜怀中。

楚若颜虚握着,那纸人没用一点动静,无法形成意识。

喜司仪瞧了两眼,又重新扎了一个,还是没有动静,来回几次,最终他放弃了,丢开纸人。

楚若颜这时才知道,若是最开始他掀开了她的盖头,看清她的面容,这纸人怕是要动起来了。

喜司仪捡起沈公子的纸人,放回他手中,命令他拿稳:“他可是能替你挡灾的,这病能除否,可都看他了。”

他垂下供桌两旁的幔纱,挡住了喜字与灵牌。

仪式开始,香烟缭绕,未点的红烛,窜起高火。

喜司仪举起双手:“一拜!高堂!”

一拜什么?!高堂?

楚若颜不受控制的弯下了腰。

她被控制了!就像有傀儡线似得,只不过,现在控制她的是手中的红绫!

“夫妻对拜!”

为何顺序不对?!

“三拜......”喜司仪顿了会儿,双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楚若颜与沈公子双双扭转身,对向关紧的大门。

“......天地!”

背上压下股力,硬是让楚若颜对此一拜,擡身时,大门刷一下向外扇开,啪一声,摇摇欲坠的门掉了。

“礼成!”

“焚礼!”

沈公子的纸人,挣脱他的手,飞向火盆,跳了进去。

绿火渐退,红火被一阵从后而来的风,吹向前院,焚烧飘在空中的花纸,落下馀留的灰烬。

身后供桌躁动,香盆中的三支香,断了两根,成了长短香,红色的幔纱飘飞,成了白色向两侧打开,两个灵牌摇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沈老爷在身后唤了声,而后没了声音。

“白绫?!”沈公子惊呼一声,受到刺激,开始猛烈咳嗽。

“白......?!!!”楚若颜低头一瞧,手中的红绫成了白绫,满院子飘落的红花灰烬,到地上后成了白花纸!

她手中一扬,发现这白绫可以被丢开了。

“你?为什么可以丢开白绫?”

身后传来难以置信的女声。

而沈公子手中还握着那甩不掉的白绫,垂拖在地。

铁链声拖在身后。

沈公子咳红了眼,呼吸都是困难的,他脸色煞白,看到身后之人后,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楚若颜闻声回头,那双熟悉的绣花鞋又出现在了眼前。

“喜鬼!”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事!!!”鬼司仪声音尖锐大喊道。

楚若颜一把拉过沈公子,对沈老爷喊道:“快跑!”

鬼司仪冷笑一声:“跑?想跑去哪?”

她拿出另外两个纸人,一个是沈老爷的,另一个则是沈公子的,本是要丢火焚烧,却发现楚若颜挣脱了白绫。

沈公子道:“爹......?”

沈老爷脸色刷白坐在高位上一动不动,片刻后才擡手道:“无事。”

方才自以为敞开的大门,再次合拢,那封印并未解开。

鬼司仪用纸人威胁道:“接下来,该入洞房了,二位,请。”

她走在前端开路,从供台旁绕过去,走向后院。

楚若颜自那经过,发觉掉在地上的两个灵牌,一个是早逝的沈夫人的,另一个.....刻上了沈老爷的名字。

程今生说过的话响在耳畔,“正确说是成亲当天,再准确,是拜堂时。”

沈老爷......在一拜高堂的时候,死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初李状元府的婚宴,在拜堂时,新娘就已经被傀儡线所控制,再最后一拜焚尽纸人时动手杀了新郎。

届时,封破。

现如今她没有受到控制,沈公子还活着。

李状元府里,杀了双亲的第三个杀手,是鬼司仪!

这是一场......充满欺骗的......冥婚。

昏暗之下,沈老爷没了气息坐在高位上,歪脑袋倒在供台边,双目无神瞪大,望的方向正是自己的灵牌。

新郎未死,鬼司仪怎么可能放过她,这怕是要等到明日的诸事不宜,选个时辰,继续动手。

......

潇潇与夏玉澜站在正厅门外,那阵狂风直接将他们掀到了院子里,目睹到一切,一个双目猩红带着微笑的纸人,从沈公子怀中跳到了火里,漫天的白纸飘落,楚若颜手中握的红绫变成了白绫,喜司仪突然变成了长廊里见到那个新娘。

红幔纱变成了白色,吹起时,藏在里面的红囍成了个冥字,红对联一点点融化,似血流下,染过金色的字,滴在地面。

灵牌落地的刹那,沈老爷被一支沾了红泥浆的笔点了眉心,而后,一只沈老爷摸样的纸人从桌上站了起来跳下桌,要往火盆走去。

突然之间,楚若颜像恢覆意识,松开白绫,鬼司仪见状一把捞回沈老爷的纸人。

再然后,门再次被关上了,屋里的人,似乎看不见他们。

她能听见楚若颜在喊她,可是楚若颜听不见回应。

院子中的“宾客”开始躁动。

夏玉澜一把拽住潇潇的肩,将她挡在身后,擡手斩了一人。

是只黑蛇妖!

露出原型,对夏玉澜产生攻击,随后一只两只,全部涌上去。

潇潇:“玉澜,那阵要如何才能破开!”

扶着火盆的两个下人,亮出利爪扑向潇潇身后。

潇潇馀光一闪,横剑一划,两人双双倒地,鬼烟飘出,在院子里四处横飞,根本无法斩去,稍不注意还会被黑烟伤着,棘手的问题出现。

“玉澜!”

不能将鬼放出来,先分出妖和鬼,斩妖再除鬼。

院子里有百来人,扭曲又狰狞的笑着。

长廊的光彻底被那阵风吹熄了。

现在只剩那盆旺燃的火,与那院子里的红灯笼,微微照点光。

潇潇手指轻弹剑面,当啷脆响,一道剑光闪过,看清目标后,她挥出剑,穿过漆黑的长廊,留下一道光影,划了几人的胳膊。

“左边第一个!妖!”

夏玉澜身手矫健跟在她剑光的身后,擡剑便杀了那只妖,妖身显现,他与他对峙。

院子中“人”太多了,这方法杀一个两个还行,但一个两个就够费劲了,他们不光要躲攻击,还得在确认目标后回击。

几个回合下来,心有馀而力不足,他们被逼到了正厅前。

有些妖鬼想攻击,有些妖鬼想逃出去。

夏玉澜擡剑,飞身一跃站上屋顶,一道剑光将他们掀回院子:“不能让他们出去!”

这若是出去了,玉石县将鸡犬不宁。

难得鬼司仪用这方法把妖鬼聚集到了一块。

于是两个默契配合,潇潇站在屋檐,防止鬼跑出去,同时站在高处,帮夏玉澜找出妖,夏玉澜则是穿梭在百鬼中,似道锋芒毕露的银芒,杀除潇潇寻出的妖。

那身不染凡尘的派服,早已沾染黑血,甚至面容都染上灰烬,红光之下,净如冰莲的人,宛如修罗,挥剑间隙,结下印标记在妖身,确保在黑暗中,也能让灵剑找对人。

楚若颜和沈公子被带到喜房内,鬼司仪不怒反笑,她拾起白绫拖地那端,手一握,白绫一瞬又成了红绫。

不容楚若颜拒绝,她将红绫塞回她手中。

鬼司仪道:“良辰未到。”

沈公子与楚若颜坐在喜床上,握着红绫两端,红帐挂在头顶,屋里是一条从门口延伸而来的纸钱路,鬼司仪沿着那条路走出去,带上门。

屋里的红烛摇曳着,两人的影子映在贴着红喜的窗上。

“沈公子,我们要出去!”

沈公子万分歉意道:“抱歉让姑娘经此一事,待这事一过,我便同你和离,日后你就自由了。”

楚若颜楞住。

他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有些东西,他看不见?!

“沈公子,刚刚可有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沈公子:“看到了,我爹他......死了。”

“!!!”

可以见到?

沈公子痛苦的咳了两声,一口血又涌了出来:“冲喜这事,本就行不同,剑走偏锋。”

“不丶不,是行的通的。”楚若颜磕巴道:“我们一起出去。”

只要能从这里出去,沈公子就能活下来。

原书里冲喜,杀了的是喜鬼,而不是鬼司仪,鬼司仪当时也在,她被谁赶跑了?

那次,沈公子多活了一周,这次......是不是只要出去了,就能一直活下去了。

可是,白绫又成了红绫......

楚若颜着急道:“方才,你的纸人掉进了火里,门开了,只要丶只要......你爹和你的纸人,把所有她做的纸人都丢进火里,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她也不确定,但是......他们总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沈公子望着窗户,那鬼司仪红唇勾起,站在打开的窗前,盖头掀开搭在头前,正望着他们。

是一张被水泡过苍白的面容,是个长的及其美丽的女子,两道透明的泪挂在脸颊。

她说:“他们都要她死,被挑了手脚筋,遭人背叛,受人蒙骗,沈入湖底,祭这场冥婚。”

楚若颜在盖头里听不见,她逐一分析着,还在劝着沈公子。

“沈公子,桌上放着什么?”

窗外的鬼司仪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

沈公子转移目光回答她:“喜酒丶喜糖,茶水。”

统统都是白色。

“沈公子!我们出去!找到那个纸人!”

“好。”

楚若颜看不见前方,她只能低着头,由沈公子带着她往外走,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来到一片漆黑的内院。

鬼司仪便在另一端和他们平行。

地上“开满”红花纸,每行一步都是滋滋响,黑暗宛如一只深寒的手,悄然抚上楚若颜后颈,身后敞开的屋门咯吱咯吱的响,屋里的红烛光忽然旺燃,光线在院子里拉出长影,照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背影。

“我们往正厅去,找到那些纸人。”

......

坟场中,程今生瞥看了眼挂着红绸摔烂的木棺,其中一根木棍尖沾了血迹,刺挂着喜服碎布。

他擡起冷眸,狐狸眼腾起杀意:“风见安。”

风见安站在群鬼身后,陪笑道:“是场误会。”

程今生冷笑道:“你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去?”

风见安额间生出寒意:“是场误会。”

程今生语气平静,却带着死凉:“是场误会吗。”

风见安一直躲着程今生,结果还是在今日被逮着了,只是没想到,他调虎离山,再折回的计划,居然这么轻易被看穿。

他蛰伏这么久,抓了那么多只鬼,杀了那么多只妖,吃了那么多妖丹,如今无处可逃他确实准备和程今生殊死一搏。

腐烂的恶臭弥漫在整个坟场中。

程今生:“区区百来只鬼,你觉得,能保下你多久?”

黑云缓慢移开,露出诡异寂静的弯月,银色月光倾洒在歪斜爬满枯草的墓碑上。

碧绿的珠子,飞旋在他周围,杀气腾腾蓄势待发。

风轻微一拂,四周枯叶沙沙躁响。

风见安终是忍不住,擡手在空中一拽,凭空扯下一只嘎嘎而叫的乌鸦,几根黑色的羽毛在挣扎时脱落,他作武器般朝程今生一甩,身子轻盈,霎时腾空跃起,卷起一阵凌厉的邪风。

一副银面戴在风见安面容上,双脚成了银蓝鳞片的蛇尾,浮光掠影,携风袭向程今生。

他对百鬼下了道令:“杀了他!!!”

邪风中程今生耸立在那,玄色衣摆在风里凌乱起舞,他嘴角的笑意使人发麻:“不长眼的东西!”

一颗血碧珠煞那间射出,直接贯穿扑他而来的十来只鬼。

风见安手中握了一把用风制成的戾剑:“程今生,你不会以为只有这些鬼吧。”

程今生不以为然:“或多或少,有什么关系?”

指尖在空中一点,白花落下,一朵两朵,卷在风中。

风见安笑容一僵,立刻退后,迅速止住飓风。

程今生的发被搅乱,墨发平静下时,露出那双狡黠的阴晦的眸子。

“怎么不起风了?”

他游刃有馀,一手控花,一手控珠,柔花逼近风见安,而血珠在厮杀着百鬼。

风见安眉角抽搐。

程今生甚至只是在那轻易的擡擡手,就将他逼到不敢动弹的地步。

程今生:“不堪一击的东西。”

他擡腿走前去:“不是要杀我吗?你还杀不杀。”

眸色骤寒:“不杀,就到我了!”

风见安还没反应过来,立于他视线范围内的程今生倏忽不见。

“噗嗤!”

风见安双眸震惊瞪大,一只手刺入他的胸口,直接将他的妖丹生挖了出来!

那颗银蓝的妖丹在月色下痛苦的闪烁着

程今生扯唇一笑:“该安分了。”

他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往下一按,风见安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骤然从空中坠下!

“嗙!”

直接在坟场中砸出一个坑。

风见安视线涣散,看着沾满血的妖丹握在程今生手中,鲜血一点点往下流。

他竟然!刨了他的妖丹!!!

开始对猎物收手了吗?!

“噗呲——”

一口血雾喷洒出来,染红他的面容。

忽地!

沈府的方向穿来异响,程今生扭头回看,数千只鬼从各处而来向那涌。

风见安忽然大笑,浑身抽动。

“程今生!你以为!只有百只鬼吗?!!!”

“你的猎物!要被别人分来吃了!”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久等啦!

为了补偿,10.22号23点前,100%订阅+本章留评给你发小红包呦!

——————

这章酝踉的有点久,听着各种奇怪的歌,半夜三更看各种恐怖的东西找感觉。

但是好像写的又有点吓人了,所以删了很多描写,来来回回修修改改,之后可能还会修一下措辞什么的。y

(因为晚上发布恐怖玩意,给你鞠躬道个歉)

明天再补一章友好的!小程程也会关心人,紧张人的啦~

记得留评呦~么么!

感谢在2023-10-18 21:44:45~2023-10-21 22:0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lyzz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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