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朽（11）
云听的感觉没有错, 他们就是在往木栈道去，楚若颜难以置信站定在木栈道前。
怎么又回来了？！
小珠子望着林子的方向上下愉快跳动。
突然，碧光再次闪烁。
“！！！”
几人警惕望着林子，听见淅淅飒飒, 远处树叶摇摆, 一股血腥味穿过叶子蔓延而来。
潇潇：“妖！”
楚若颜心中一慌：“什么？！”
潇潇抓住她准备原路返回，回到岔道处。
珠子又意想不到飞射进摇晃的树叶间。
“珠子！”楚若颜惊慌失措追上去：“你们先走另一边, 我马上跟来。”
今日这珠子是怎么了, 不听使唤往危险之地冲, 血味越来越浓。
她管不了那么多, 拨开树叶, 紧接着, 脚下一稠，发出水渍声, 像是踩弯泡在水中的草, 低头一瞧，一片血泊。
“楚若颜。”
还没朝着血源擡眸看去，一个身影骤然挡住视线慌张撞向她，准确说他奔跑而来, 抱她在怀，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带着一丝血味包裹她。
“程今生......”
程今生牢牢拥着她，目光不善盯住还没意识到问题，活蹦乱跳傻乐求夸奖的小珠子, 感受到杀气的那刻，珠子忽明忽暗的碧光瞬间黯淡, 缩了缩脑袋似得, 灰溜溜蹿回楚若颜怀里。
潇潇与云听跟上来楞在原地, 血泊中看到的是一片尸体，几十具尸体躺在地上，而夏玉澜满身都是飞溅的血正受程今生的令蹲在地刨丹。
楚若颜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她的注意力在踩到血迹时低下头被引走，此时她闷在程今生怀里，拽了拽他后背的衣裳：“怎么回事？”
“珠子不是遇到危险才会亮吗？”
程今生俯身在她发端温柔落下一吻，如实交代：“起初是我操控......但带你们找到潇潇后这小混珠就自己玩去了。”
“你操控？”楚若颜想从他怀里挣脱开瞧一眼周围是怎么回事，头才偏一下，又被摁回去，馀光瞥见天上缓缓落下的白花。
云听目睹白花把尸体啃噬的连白骨都不剩，白花......他记得，在很久之前，他和被吃的只剩白骨的劫匪吊在一个网中。
他望向安抚楚若颜的程今生，最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前去，目睹地上所有血迹消失无踪。
楚若颜：“客栈后林的动静是你们？”
小白花干完活凭空消失后，他才松开她：“不是，是南华宗的人和一群凶妖撞上了。”
“那南华宗的人呢？”
“寡不敌众，无一生还。”
楚若颜瞧着一片平静的林子，又看向满身血的夏玉澜，也猜到了大概。
那就是他们在杀妖。
“所以你们就追着这群妖来了？”
“嗯。”
夏玉澜注视站在树边一声不吭的潇潇，嗓子嘶哑：“潇潇。”
潇潇低着头：“不告而别......对不起。”
夏玉澜：“没有怪过你。”
潇潇：“你该回南华宗了。”
夏玉澜：“我不打算回去，你可以逃去任何地方，无数次的不告而别都不会让我停止找到你。”
他的声音不重，不会给人压力，很平静很平淡下定自己不移一寸，不动一分的决心。
风乱了潇潇的发，也乱了她的心，擡眸望去时，平日不苟言笑的人淡淡朝她温暖扬唇。
尽管知道不该，可这一刻，她还是想选择他，选择一个一眼就喜欢上，在无数日夜间思念难忘的人。
楚若颜想起什么事来：“对了！”
程今生正无聊玩着她的手指：“怎么了？”
她攥住程今生的衣领，往旁边扒开一道，观察他的脖颈是否有毒素攀爬的痕迹。
程今生单眉一挑：“楚姐姐喜欢小林子？”
楚若颜似是很着急，月色朦胧，领口又太紧她看不清，转而去扯他的腰带。
程今生见她不像玩闹一副很是担忧要急哭的神情，他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毒丶毒素。”楚若颜去取腰间的缓解药。
程今生揉了揉她柔软的手，让她放松：“我没事，今日出门带了一颗。”
楚若颜听见他说没事，舒了口气：“没事就好。”
他逗她笑：“楚姐姐很关心我吗？”
云听紧攥着衣侧，终是忍不住想打断，道：“今日我们去哪过夜？”
程今生没等到楚若颜的回答，被人插话，极其不悦看过去。
楚若颜拉住程今生怕他冲动，回头对云听说：“或许可以在山上。”
目前看来这周围一时半会不会有妖，山顶处还算隐蔽。
一行几人最后又生起溪边的火堆。
“乌锋？”潇潇沈思了会儿：“上山前听过他，在山下客栈出现过。”
楚若颜：“山下客栈？”
潇潇点头：“对。”
“其实你们来之前，有几只妖闯上过山，就在十天前。”
“我认为能相敌便没跑。”
“不过倒是从他们口中听到些消息。”
“南华宗灵气递减，乌锋最后一次现身是在两个村子外。”
楚若颜戳了戳冒星的火：“两个村子外？他在附近？”
程今生则是道：“去往太初院会经过此地，他在此停留过，许是在客栈打听最新的消息。”
楚若颜：“可是十多天了，他怎么还在附近。”
夏玉澜道：“妖有他的消息，说明他被困住了脚。”
云听插不进去嘴，只好在一旁丢柴生火，他侧首望着楚若颜，印在眸中的火光忽明忽暗。
论策略他不会，论功夫他不行，遇到危险除了这条命......这条命到最后可能都没用。
翌日，太阳高照，他们下山往两个村庄外去，出发前，楚若颜入城给潇潇和夏玉澜买了对斗笠，垂下的纱遮住面容。
才进邻村就能感受到危机四伏，他们伏在山端朝村子望去，村子里几个打扮像村民的人来回行走，行为举止怪异，时不时瞥向某处，像是蹲守着几个退路点。
程今生坐在楚若颜身旁，托腮问：“不能杀过去吗？”
楚若颜：“你能分清是妖是人......”
“能分清。”
“那你能分清普通村民和有修为的人吗？”
“可以。”
“分清然后呢？”
“都杀了。”
“......”楚若颜：“那肯定不行。”
程今生：“为何？那我不杀村民。”
“......”楚若颜：“你一开始还打算杀村民？！”
程今生：“我......我不杀。”
“有修为之人也不能杀。”
“为什么？不杀灭口，他们会透露行踪，到时引来更多的人如何是好？不过楚姐姐决定的不会错，来再多人，一网打尽，一次全灭，也挺好，省去不少事。”
楚若颜扭头警告他。
程今生见她生气，不敢再言，可他觉得没有错啊，纠结半晌，忍不住小声问：“不能杀吗？”
楚若颜：“当然不能，他们只是受命办事，我们避开他们就是了，杀人前要分清好坏。”
三百年来就没做过好人的程今生认真倾听，牢记重点，似懂非懂点点头。
潇潇撩开纱帘，笑道：“杀妖前也要分清。”
夏玉澜握着剑柄：“现在如何过去？”
潇潇变化出一条柳絮：“我放过去瞧一眼，看看乌锋被困什么位置。”
夏玉澜握住她的手腕：“等等......他们会发现妖气，伤到柳絮你也会痛。”
潇潇：“疼痛细微，不是什么大事。”
楚若颜问夏玉澜：“你们能感受鬼气吗？”
夏玉澜：“修为高者可以，低者不行。不过就算感受到鬼气也无济于事，只有少数修为高的弟子会驱鬼。”
程今生看楚若颜要把他推开，马上拒绝道：“我不和她去。”
楚若颜：“我没让你去。”
程今生：“那你问鬼的事。”
楚若颜：“你放颗珠子去做掩护不就行了。”
不用离开楚若颜，程今生自然是乐意的，没有片刻犹豫取出一颗血珠，灌上鬼气。
夏玉澜蹙了下眉，妖气感受不到了，但同时也没鬼气：“如何做到的？”
程今生轻描淡写道：“我是鬼帝。”
就他们那点修为，根本发现不了他，也驱赶不走，他要想藏，鬼官站面前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潇潇在珠子的相助下，很快找到了乌锋的踪迹。
他被困在一个破屋里，一直未出，像是不知道外面的人究竟是南华宗弟子还是其他人。
“他好像并不知道，村子里的是其他宗门的弟子。”
楚若颜疑惑道：“不知道？难不成他以为是南华宗弟子守在外面，所以才十天未动。”
潇潇：“或许。”
程今生又无趣的掰玩楚若颜的手指，时不时往她身上蹭：“他会躲在那，说明不久前在这撞见过南华宗弟子，后来这里修为高深之人的气息不断弥漫，他便不敢再出一步。”
楚若颜又困惑道：“那岂不是相当于乌锋不知道外头的人，外头的人也不知道有乌锋的存在？这是闹什么乌龙？”
潇潇：“倒也不全是乌龙。”
楚若颜：“那这些弟子警惕这里做什么？”
潇潇静了会儿：“可能确实是乌龙......因为里面除了有乌锋，还有妖气。”
楚若颜：“？？？妖？”
潇潇：“一只胆小的白色百合妖花。”
夏玉澜：“我们只能感受到妖气，但分辨不出是什么妖。那妖一只躲在里面不出来，许是这样才守着不动。”
楚若颜：“这......”
怪不得守这么多人。
云听好奇问道：“可如今我们知道乌锋的位置，要怎么进去抓他出来？”
众人苦思冥想，这探查不难，怎么去到他旁边，还能不动声色把他抓出来，这是个问题。
程今生盯着村子的方向，看着那些弟子时不时观察的位置，暗下眸子，没过太久，他扬起唇说：“正大光明走进去。”
楚若颜：“嗯？”
程今生明朗笑道：“楚姐姐是不是忘了，我还有消人记忆的本事。”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