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长存（5）
楚若颜每次被折腾后, 第二日起身都瞧不见程今生的踪影，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伴随一天，一整日都处于低落中。
这今日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楚若颜在床上翻来覆去, 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滚了几次也没叫心里的低沈好转。
她最终起身, 穿戴整齐发现有他留下来的膳食, 热腾腾的饭菜冒着诱人香气, 却没一点胃口, 她把食盒一盖, 推开屋门, 院子里的场景简直惨不忍睹。
花花草草被折断，秋千奄奄一息吊着, 溪亭的红纱没一个面是好的, 几缕被指甲抓烂的碎纱漂在溪面。
她简单打理院子，秋千试了几回都没固定稳，还想着荡一荡能把这沈郁的心情荡去，结果, 一再无法修好秋千，反倒起了些躁意，越发的沮丧了。
真是奇了怪，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还是说这是正常反应？
秋千修理不好，这地方看着也有些烦, 扭头就走, 殿后建湖的进度还算快, 昨天还是一片废墟，今天就已经将不要的废物全部清理，露出宽大的空地。
这地方......看着也烦......
她转而又去悲喜殿找人，还是没人，一路连个鬼官都没瞧见。
更烦了。
逮着程今生非得教训一顿！让自己消气。
空荡荡的，这人都去哪了？
终于在地牢瞧见了几个人影，在修补地牢被炸出来的大窟窿。
她抓住一个小鬼问道：“程今生呢？”
小鬼一听陛下大名吓了个激灵，两条腿躲在衣中打抖：“陛丶陛下......”
他欲言又止，突然像挣扎的野兔，摆脱楚若颜抓着他衣袖的手，一溜烟闪进了地牢，他这一走，其他几人面面相视，还没等她开口，也跑了。
楚若颜：“？？？”
她咋了？被孤立了？
没一会儿，戴着半面面具的右大将从地牢走出，因是被小鬼唤出来的。
他的身上还有血迹，面具与露出的肌肤，还有急急忙忙没擦拭干净血印。
“右大将？”
右大将毕恭毕敬拜礼道：“帝丶帝后......”
楚若颜：“唤我楚小姐。”
右大将犹豫了会儿。
这楚小姐好似不太想给陛下名分，陛下命所有人称她帝后，但她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陛下有令，不能惹她生气，只好改口道：“楚小姐。”
楚若颜朝地牢张望：“他在里面吗？”
“不......不在。”右大将垂下脑袋，说话都不利索。
她困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有事瞒我？”
“没丶没有。”
这结结巴巴肯定有问题。
楚若颜大胆猜测，想诈他：“他昨日与我说要出鬼界，什么时候出，我送送他。”
右大将半信半疑，但听她这么一说，想来是陛下忘了同楚小姐说过要出鬼界的事，今早还对他们说隐瞒过去。
“今早已经出了。”
“什么？！他真出鬼界了？去做什么？”
右大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以往冷静的人，现在冒冷汗，幸好没将后面的事一起抖出来。
他瞥了眼地牢，支支吾吾道：“去......去，很快就回。”
楚若颜不依不饶又套了半天话，是一句也没套出来，地牢也不许她进，只好转身离开。
一个人闲的闷，索性去鬼市溜达。鬼市里因是为了给她解闷，好吃好玩的东西与在青石县没什么两样，不光与青石县的没什么两样，甚至和西域也有些相似。
外头有的东西，鬼界一个不落，这肯定是她之前莫名昏睡两月里，程今生借机创造的杰作。
楚若颜想体验街市河道，游船喝茶的静心感。
她上了一艘没人的茶船，坐靠在边缘，品着热茶时不时抚弄水花，茶船有遮阳的棚顶，四周是拉起的竹帘。楚若颜看这戴着斗笠遮面的船夫，无人上他的船，又在角落离她也不远，其他船多多少少都有几人，就这艘孤零零的，她便上来了。
开始一起都很正常，她玩着水，盯着水影发呆，心里的沈闷散了不少，也压根没注意这船驶向何处无人窄道。
她手里的茶喝完了，想回去：“船夫，送我回原来的岸边。”
顺手拎起茶壶欲想倒最后一杯，却发现壶中茶水空了，而这时，没了热气腾腾的茶香，鼻腔里挤进了一抹血味。
楚若颜正要擡起头来，忽然！四周利于赏景卷起的竹席通通落下。
她被困在船舱里，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穿过竹席缝隙照进昏暗的舱中，她警惕去推竹席发觉被下了咒拉不开，骤然缩起眸，强装镇定：“船夫，你的竹帘晃掉了。”
船夫没有回应。
楚若颜抓紧船沿边防跌水的木拦，心里突生慌乱。
鬼界不是程今生一掌天下吗？！怎么还会有人想对她不利？
她出门没带侍卫，程今生也没为她安排侍卫，可见他也同样觉得不会有危险，没哪个不怕死的敢动他的人。
楚若颜借着弱光观察周围，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咒，但困住她还是绰绰有馀，她发现这竹帘除非有人推开，破咒，否则她根本出不去！
“可否为我加些水......”
话音没落，竹帘被掀开，一道光照进，楚若颜腾起身想从船后跑，才走两步，手被攥住人往桌上一甩，力道过大，她的脊背砸断桌子，水壶与杯子滚落在地。
“你究竟是谁？！”
血味从面前的人身上传来，同时夹杂一股妖气，以及熟悉的......淡花香。
楚若颜楞了两秒，她抄起水壶对着他的头猛得砸下去，船夫的斗笠被掀飞，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容露出，青年额侧流下一条鲜血，惨白的肤色，两缕碎发乱在脸侧。
百合花妖！
一身灰淡的布衣，这倒是像青石县船夫的穿着，鬼界无人这样穿，程今生把鬼界装扮如人界，反倒给这百合花妖机会伪装。
楚若颜朝后缩退，后背抵住船沿，退无可退：“是你？！”
花妖讪笑：“是我。”
血在他面孔上拉下长长一道，可怜又恐怖的神情混杂在他面容上，他眼眶含泪，可怜兮兮的模样盯着她。
楚若颜微微蹙眉：“做丶做什么？”
程今生不是说，他把百合花妖杀了吗？！那这是什么情况？！！！
他没杀？隐瞒她这是为什么？怪不得那日出现鬼臣，她问他是不是杀了花妖，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是。
鬼臣是为了把花妖抓回鬼界？！
百合花妖挽起袖子，上面全是折磨所受的伤痕。
楚若颜眯起瞳仁，冷静猜测：“你是花影？”
就如在去找乌锋的村子里，突然袭击她的那朵花影。
百合花妖褪去外衣，他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灼伤鞭伤，锐刃划伤，鲜血淋漓。
楚若颜别过脸：“你想要什么？！”
花妖凑近来说：“他把我变成了鬼。”
楚若颜怔住：“什么？”
他道：“半妖半鬼。”
半妖半鬼？！有些熟悉......程今生在找新的替死鬼？！
花妖：“你看，他为了让我变强，下的每一处都是杀招，轻易能要我的命，但我挺了过来，他满意后直接把我变成了鬼！”
楚若颜呼吸急促：“你想说什么？他决定的事不会有错。”
他该不会是想杀她泄愤吧！
如今一看，知道了为何就他的船占着绝佳的位子无人上，不是别人不想，是他不许，故意诱她上船。
花妖楚楚可怜道：“我听闻青石县的楚大小姐，最喜男艺，要不你救救我。”
楚若颜：“？？？”
“我救不了你。”
“昨日弄出动静的是你？炸了他的地牢想越狱。”
花妖也不掩饰，不怀好意的裂嘴笑说：“是那群傻妖，全死了。”
楚若颜心生凉意：“那群妖？”
花妖道：“少说也有十来只。”
“你故意让他们弄出动静，不是为了让你的真身越狱，而是为了放出花影找上我！”
花妖套好衣裳，轻抚她的脸颊，楚若颜厌恶的拍开他的手。
“我听说他们都叫你楚姐姐。”花妖悄悄释放出淡花香，蛊惑道：“楚姐姐，救救我吧，带我离开，卖身卖艺皆可。”
楚若颜嗤笑道：“想什么呢？”
花妖：“你不是心地善良？那些宗门弟子你一个不杀，怎么救我就不可？”
楚若颜冷着脸看他，她不答应他是不是绝不会放她离开？毕竟冒着如此大的生命危险，用花影找她求救。
她支起身子：“你是妖。”
花妖：“那日与你同行不照样有只柳妖？说明你并不在意与妖同伍。”
“所以你就这样盯上我了。”
“只能说不能不找你。”
楚若颜沈思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你能看透她的妖身？！”
程今生选出来的替死鬼绝对不简单。
花妖薄薄的唇勾起，一副媚态：“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楚若颜：“不想知道。”
“妖花一族叛乱。”
楚若颜不想和他聊，随便猜想：“你是可怜被抛弃的太子，我知道了。”
“你还想说什么？怎么能放我走？”
百合花妖楞了下：“楚姐姐真聪明，一下就猜对了。”
“........”楚若颜膈应：“别这样叫我。”
百合花妖说：“我从未想过要困住你，谈何放走，楚姐姐不想知道这地牢里有什么吗？”
楚若颜与他保持距离：“有什么我不想知道，你不如直接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花妖道：“我不过只想让你来狱里瞧上我一眼，况且，你还不知道鬼帝的真面目吧，你看他多擅长伪装，实则是个毫不手软，下手狠厉的人，和这样的人待久了，你如何确定某日他不会变？不会厌恶你，就如对我们这些人一样，心狠的对你？”
“我又做错了什么？”
楚若颜冷淡道：“你杀了人。”
他脸色苍白，眼底蕴含委屈之意，声音很轻：“他没杀吗？我杀人？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重重包围，倒是该感谢你们，给我逃离的机会，这样的救命之恩，我当然该报。”
楚若颜：“没记错的话，你那日可想杀我。”
“我怎么想杀你，我分明是想从身怀罪恶的他手中救下你。”
楚若颜和他待太久，这船里都弥漫着一股晕头的花香，她一掌推开他：“我劝你换个人，我救不了你。”
百合花妖顺她之力，退开半步，嘴角的笑冷的瘆人：“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是花。”
楚若颜脚步一顿，没转过身。
花......
他说：“你来牢中看我一眼，看看他折磨人的手段，瞧瞧那些无辜的妖，怎么只剩一口苟延残喘的气，被他弄死。”
楚若颜转回头去：“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百合花妖面色越来越惨白，身形摇晃，脚下浮沈不稳，声音虚弱，咳了两声，一副善解人意，为她着想的样子：“才没有，我不过是想让救命恩人睁大双眼，清楚识人。”
楚若颜不屑他的好意：“是吗？我眼睛瞪的很大，看的很明白，我也信任他。”
百合花妖饶有趣味淡淡一笑：“哦？难道他没有欺骗你？”
他继续说，只不过话里有话：“你信任他，想必他也信任你，原来你们感情这么好，看来救命恩人真是不需要我的帮助。”
楚若颜淡下眸光：“我不知道你是好是坏，我也不想知道，他将你变成半妖半鬼，手段残忍，杀人无数，沾满鲜血，我会提醒他。我救不了你，你费尽心思让花影逃脱，获得一线生机，我看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恐怕无人知晓，这花妖的花影可以再塑，更何况他现在是半妖半鬼，只要人还在地牢里，那些人也没再去深想。
花妖问：“那你会揭发我吗？”
楚若颜沈默了会儿：“能不能逃走看你的本事，我不会去管这些事，你也最好别来靠近我。”
花妖微妙浅笑：“楚姐姐果真是心地善良。”
楚若颜凝眉道：“闭嘴，别这么叫我。”
她抓着竹帘想拉开，结果还是一动不动：“破开你的咒，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花妖走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水汪汪的眼神，惋惜道：“感情深厚，我怎么会棒打鸳鸯？但你好像忘了。”
楚若颜想挣脱他，却发现他攥的死紧，看着虚弱，力气可不小，他的心机太明显，可越是明显摆在明面上，反而让她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忘了什么？”她警觉瞪着他，另只手抓着竹帘没松，想找个机会跑。
百合花妖贴近她，那股香味让楚若颜十分抗拒，头脑一阵眩晕：“我是花妖啊，对花之事百问百知......”
楚若颜总感觉他在暗示什么。
她想躲，离他远点，花妖看出她的意图，把她往身前拽。
他低下头伏在她耳边：“两月前南华宗出现的仙草，可是一对阴阳花。”
楚若颜愕然，越发大力想甩开他：“放手！”
手腕的力是松了，蓦地，身前的人虚弱再难支撑身体，晕倒下来，楚若颜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同时竹帘因两人倒下的重力被扯烂，这幅耐人寻味的姿势暴露在船尾。
他故意的！！！
百合花妖的气味蹭到她身上，一阵无力感，推了几次没将人推开，远看这场面反倒令人遐想。
终于，楚若颜使出最后的劲把人从身上推开，她喘着气晕晕乎乎站起身，走去船头费劲将船靠了岸。
这地方，她模糊又有重影的视线粗略一扫，好像没看到人影，倒是松了口气，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和程今生解释。
她把花妖抛下，独自走了，在她前脚刚离开不久后，殊不知，船尾那个晕死过去的花妖像没事人一样，站起了身，甚至挂着一抹意犹未尽的笑。
楚若颜回到悲喜殿，狠狠洗了个澡，自认为身上没了味道，靠在温泉边让晕乎的脑子回了点神。
她本是计划等程今生回来，再一同去地牢找花妖问清楚阴阳花的事。
之后几日，她都待在悲喜殿里没有乱跑，可这人还是没有回来。
他莫不是去寻妖了？
有几次她故意徘徊在地牢外，撞见几次鬼臣挟妖入内。原来右大将在隐瞒这事。
楚若颜等了几日都没一丝程今生的消息，这人也没回来，她想着先去找右大将与她一同前去，奈何右大将也不知去向。
没办法，可这地牢里的小鬼都不许她进入，她需找花妖问个明白。
每当有妖被抓进来时，看守的人会被调走。
楚若颜借着这间隙，走了进去，里面的场景确实血腥且残忍，她蹙着眉头，强忍不适，继续往前走，手段狠厉，往死里逼迫，逼出隐藏的潜力，想逃又逃不脱的绝望。
难怪风见安不顾一切想要甩脱程今生的控制。
不过，程今生怎么突然开始找替死鬼了？
这让楚若颜觉得很奇怪，他不太在乎能不能解毒，只在意封印的事，总感觉她漏知道了一些事。
她穿行在地牢中找寻花妖的位置，没刻意隐藏，就怕出现意外，当遇见几个小鬼诧异看着她走进来时，她顺手就把别人带着了。
小鬼见人都进来了，绞尽脑汁想办法，又不好动粗。
“帝后，这里头脏。”
楚若颜：“我来找个人，你们与我一同去，找完我就走。”
小鬼拦不住，犹豫道：“这......”
楚若颜：“百合花妖在哪？”
小鬼没办法，只好带她前去，靠近角落的牢中，百合花妖奄奄一息满身是血，靠坐在墙边，他的面容却整理的很干净。
楚若颜扫了眼牢中，他把喝的水全用来洗脸，露出俊朗的面孔。
小鬼像是知道什么事，这楚小姐听说很喜欢长相漂亮的男子，一院子都是俊郎。知道归知道，却无人敢议论，毕竟陛下最忌讳与讨厌这事。
但楚若颜并不知道，花妖这不经意似的小举动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想洗去面容干去的血迹，让自己舒服一点。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事。”
百合花妖垂着头没有回答她。
楚若颜凝眉：“你诱我前来是何意？”
百合花妖眼眶一红，刻意表现亲昵，侧首说：“楚姐姐，许久未见，忘却旧人真快，不过也无事，我还是一样喜欢你。”
“？？？”楚若颜满头雾水，要不是想知道药的下落，她就差骂一句有病了。
她和他很熟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我放你走？”
百合花妖：“不过是求你来看我一眼罢了。”
“？？？”她有些不耐，不兜圈子直接问：“阳花在哪？”
花妖动了动脖子上的锁链，示意她。
楚若颜当做不知道，又问了一遍：“阳花在哪？”
百合花妖无辜道：“这锁妖链真紧。”
楚若颜咬牙对小鬼说：“给他松开。”
这花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小鬼也没拒绝，开了牢笼，去解花妖的锁链。
她站在牢外与他保持距离：“现在你可以说了，在哪？”
百合花妖说：“我怎么知道在哪？”
“你耍我！”
百合花妖无赖样看着她。
小鬼当即问：“帝后，这链是否要套上？”
楚若颜磨着后槽牙说：“不用。”
他确实无力动弹，没有反抗的馀地，可越是这样，她越发不明他的意图。
百合花妖仰头笑说：“楚姐姐心地善良。”
“快说。”
正是他的试探，楚若颜选择没再次捆住他，让他舒服了些，不像条狗被系着。
他说：“我确实不知道花的位置，阴草不会暴露阳花，也不会允许阳花暴露。但仙草若是离开灵花过久，当仙草的气味再次出现，久别重逢，阳花说不定会自己暴露。”
楚若颜微拧起眉。
风见安似乎也说过仙草不能离开灵花太久，还是它本就和灵花生长在一块？
百合花妖：“少移动你的青丹灵，他会因移动位置而逐渐雕零，现在换几个位置了？”
“不是因为离开花太久，准备自杀？”
“灵气不稳，移动次数过多，同样会加快它的死亡。”
从万岳山移到南华宗，从南华宗移到鬼界，如今到西域！
已经移动了三次！
百合花妖低咳两声，嘴角带出血丝流到下颚，他擡袖抹去。
整个人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楚若颜垂下眼眸问了句：“你真是太子。”
“不然？已经成鬼，这辈子都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楚若颜瞧了眼被拆下的锁链：“多谢你的告知。”她扭头对小鬼吩咐道：“不必再用锁链系住他。”
百合花妖也感到一丝意外，她真没有揭穿他花影一事，还解开了他侮辱的脖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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