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坎坷乡试六 倘若本宫要争储位呢?……
听得调丶戏两个字, 苏敬仪彻底麻了。
他只是想问问秦延武听清楚了没。
没想到秦延武直接给他上“高度”了。
“不不不,我……”苏敬仪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姐, 不,长公主殿下,您……您是疯了吗?”
秦延武在一旁疯狂点头:“姑姑,就算您是长公主殿下,但祖祖要是知道您要让苏敬仪当驸马, 也会在宗祠里骂你甚至打你!”
苏敬仪跟着小鸡啄米:“就是啊。秦家老祖宗都被你活活气死了!”
“本宫怎么就疯了?”长公主常藏在宫袖里的手慢慢松开,又死死捏紧成拳,面色沈沈:“你苏敬仪还会妄自菲薄, 觉得配不上本宫吗?”
“不是, 亲姐啊,不是我妄自菲薄, 而是现实就是配不上啊!”苏敬仪迎着人簇着火焰的眸子, 都急了, 唯恐人比他还异想天开,到时候没准又是苏从斌默默受苦:“我当初刚认祖归宗呢,我可敢想了, 就想话本描写的那样娶公主当驸马保苏家三代。可是我爹还有苏琮甚至延武都教了我不少贵族婚嫁规则。”
“规则”两个字回荡在耳畔,长公主轻蔑的嗤笑了一下。但也没开口, 就静静的听着。
苏敬仪沈声:“咱扪心自问,您是皇上捧手心里的,不受年龄约束早早就有定国长公主封号开了府的公主殿下!”
“而苏家落败是现实啊。”
“我爹自己都明白,连我都明白了,苏家重新崛起需要苏家三代努力。还得费心巴拉苏琮这个冒青烟的天才。”
“所以您要让我当驸马,那不就是相当于天仙配牛郎吗?”苏敬仪说着表情都肃穆了:“咱们也算相交一场, 看在我给您做了不少作业的份上,您理智想想啊。咱不能因为那些酸臭文臣闹事,就意气用事!”
看着苏敬仪说的全是身份,长公主自嘲一笑:“可我除却父皇捧手心里外,除却尊贵的血统外,还有什么?”
“我自己从小兵奋斗来的秦无恙百户之名,死了。”
忽然听到这话,苏敬仪看着浑身紧绷,仿若强弩之末的长公主,唇畔张张合合半晌,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若是长公主身在现代,肯定会是御姐女强人。
可偏生古代,他……
他苏敬仪没这个能量跟整个古代对抗啊。
他在现代就是一个靠着分红靠着家族荫庇横走娱乐圈持美之崽。
人生最惨莫过于此。
他被现代文明滋养长大,却活在无力改变的古代。
迎着长公主眼底那一抹殷红,苏敬仪吸口气,沈声道:“可是……可是长公主殿下,若是我……我祖父没那个名声,我苏家跟秦家上一代没那么多恩恩怨怨。您开口了,让我配合您成婚当驸马我会愿意。”
在现代,他对家庭的安排就是做家族联姻吉祥物,找个女继承人,而不是自己菜兮兮的要去夺权。
古代当驸马,他是愿意的。
驸马可以直接杜绝三妻四妾这种有违现代文明的事情。
哪怕现代有钱人玩的也花,可苏家有家规,私生子无权分红继承任何家产的,外加上苏敬仪可是学法的!
所以对这种花花肠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再说了驸马是皇家人。
那他以后就可以开万人演唱会,不,矜持的写写歌跳跳舞,世人只会说驸马好才学,不会说自甘堕落。
这这千好万好,有一点——苏敬仪的祖父把路给堵死了啊!
“我祖父什么名声干过什么事 ,您知道的啊。”苏敬仪道:“舅公还说呢,我刚回京那睚眦必报的性情可像他了。我这脸长的,客观而言,也有几分那随的面貌。您看着就不膈应吗?”
“我皇祖母看苏从斌都不膈应,本宫为什么看你膈应?”长公主听得这声质问,眉头一挑,带着些犀利道:“我皇祖母是惋惜你爹性情过于温吞;我父皇更是有些暴脾气,喜欢恩怨分明,看不上人这龟缩的性情,秦祖父也一样。”
“但是你爹实打实也知恩图报,否则他怎么进秦家大门怎么进国庆寺大门?就算那些年苏家做冷板凳,起码也有板凳给他坐吧?”
秦延武闻言一楞,而后点点头:“好像也对?对于琮叔,祖祖是教我要守礼的。但是说起来,我们老秦家都比较喜欢恩怨分明,痛痛快快的,琮叔被苏侯教导的还是有些小温吞。”
“你哪边的?”苏敬仪拉扯了一下还用“小温吞”来形容苏琮的秦延武:“苏琮他自己赤手空拳打出粪土金,还温吞啊?”
“道理这边。”长公主回应着,也拉过秦延武另外一只手:“延武是秦家未来家主,也该他听着,评评理。延武你说对不对?不提苏敬仪性情倒是合乎咱们脾气,就从政治利益角度,这秦家一派,是不是苏敬仪论关系还是核心的,是秦家认真培养的?那是不是他最合适接替秦无恙当驸马了?”
秦延武听得这话,看眼长公主,又缓缓看眼苏敬仪,最后挠挠头:“可是……可是……可婚虽然是两姓之好,可是姑姑您看起来没有那种……那种话本小说里那种传闻里羞羞的感觉,也不像福王家的表姐姐,看见凌敏面对打趣会羞涩的。您看起来,是会打人的。”
“跟敬仪在一起,我只能想得到你们称兄道弟做功课,想不到你们抱着宝宝的模样。”
哪怕的确称兄道弟过,但没想到秦延武一开口竟然……竟然说这话,长公主吸口气:“延武,你……你倒是想得挺远啊。”
苏敬仪看着都别吓结巴的长公主殿下,冲秦延武点个赞:“延武,你……咱现在不是做文章啊,你立意不用拔那么高那么远。”
听得这先后想起的拒绝声,秦延武紧绷着脸,不虞了:“本来就是嘛,我可是未来家主,不得站在未来角度上考虑考虑?”
“你们要是在一起成婚,那宝宝万一继承了你们的习性,那不得宝宝,外加你们两个,一家三口一起骂夫子啊?”
“那我作为家主,被夫子找上门,那岂不是秦家脸面都丢进了?”
苏敬仪气红了脸:“你别想了。我就算有孩子了,那作业也是苏琮教!骂夫子干什么,我有那么不好学啊?”
“可你在秦家都起不来上秦家武学课啊,唯有蹴鞠课投壶课这些游玩性质的课你才认真。”秦延武控诉道:“不像我上课都是认真的,早早就起来了等夫子。”
苏敬仪脖颈都涨红了:“我……我……我……”
谁家放假了回家还得苦哈哈三点半爬起来练武啊?
封建精英贵族不是人干的。
像秦延武这种一派魁首的继承人的课程,更是魔鬼课程。
不想跟!
长公主瞥了眼憋青了脸的苏敬仪,淡然:“以后要是有孩子,文课苏琮教,武课延武你教,那不就是两圈齐美了?”
秦延武看着说的笃定的长公主,佩服的抽口气,问:“要是我们外放呢?”
“那让孩子半年跟苏琮,半年跟你。”长公主从顺如流道。
“那你们干啥啊?”秦延武闻言都急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那岂不像苏敬仪说的白蛇传故事了,说白素贞和许仙跑路十八年白捡一状元郎儿子,光享受成果。就好像苏侯跑路了,把苏敬仪留在家里当留守儿童。”
长公主闻言不去问苏敬仪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解读,字正腔圆回应秦延武的控诉:“那些老古董不是说相夫教子吗?我跟着学习考乡试会试殿试啊。就苏敬仪的才学,考个十来年应该要的。”
“我也问过。一般殿试的进士都有儿有女了。”
秦延武看着说的笃定,仿若未来都规划好了的长公主,扭头看苏敬仪。
苏敬仪眨眨眼,片刻之后,他声音都带着些悲戚望着连未来都描绘上的了的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为什么忽然那么迫切的需要一位驸马?”
“您不要一个人硬抗着,咱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
“实在不行还有苏琮还有舅公还有皇上呢。”
“倘若本宫要争储位呢?”长公主看着苏敬仪眼里依旧带着的决然清明,静默片刻后开口说出自己藏在心里,从未宣之于口的话。
此言不亚于惊雷,震的苏敬仪眼睛都从丹凤眼成圆眼就。
秦延武更是心惊胆颤,吓得左右扭头看一眼,结巴:“姑姑姑姑您您您……”
听得身旁带着些紧张惶然的声,苏敬仪反手轻拍了一下自己脸颊。
啪的一声在自己脸上响起,苏敬仪疼的抽一口气,“长……长……长公主殿下,您……您……您什么缘由夺嫡我不管,但是……但是肥田还有粮种红薯推广你你你你绝对不不不能破坏,这这这这都是利民的。”
爸爸啊哥哥啊,要人命了啊。
古代玩……玩这么大啊。
我在现代还只是个高二学生崽啊,在古代就夺嫡了啊。
不,不不不不,我在现代连公司夺权都不敢不想经历啊。
“是是是,”听得苏敬仪开口诉说,秦延武仿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想到了自己从启蒙开始就被祖祖带身边再三强调的事情,想到了祖祖更愿意他先文科闯出功名的事情。原因虽然有保秦家昔年被御史等等攻讦拥兵自重,嘴笨不知如何回应的仇恨在,但更多的也是作为武勋的领头羊,秦延武背负尝试开拓新道路,尝试盛世用武知道。
而学文就是知己知彼的一种应“敌”之道。
思忖着,秦延武稳了稳心生,开口:“祖祖说了惨痛教训,戍边的军队还是戍边不能不能参与夺权的。不不不不能……不能一副三十万边军是靠着秦家养着。军队……军队还是戍边的,尤其是跟边城的百姓息息相关。军队战败了,边城的百姓率先就要填军。”
“是填。”
“很残酷的。”
见两人这般开口,哪怕害怕但眉眼间的光芒随着人的诉说却愈发明亮。这亮光,让她夺位之心更加坚定两分。
从原先只是单纯因为付出性命没有享受成果的不甘心,变成了想要巩固改革的成果,变成了继续实行经世务实的思想。
想着,长公主毫不犹豫道:“本宫要夺嫡,也是因为那些弟弟太废物了。尤其是大皇子。”
“大皇子?”苏敬仪不敢信。
他虽然不知道剧情的剧情了,但还是知道的,这大皇子是小说中跟苏琮君臣得宜共创盛世的明君啊。
怎么就废物了?
见人惊诧的音调都飘起来了,比听闻驸马一事还诧异。长公主眼眸微微一眯,带着狐疑看着苏敬仪,慢慢解释由来。
秦家不长嘴的惨痛经验,让秦祖父都反覆耳提面命,一定要说。
一定要张嘴叭叭叭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父皇不是在蹴鞠山庄买了地,让皇子们耕种?有什么兴农之法还能集齐奖状。说白了这就是皇子的出阁讲学,获得官位的途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各家除却派了几个老农琢磨,皇子们去的时间却越来越少,随着父皇离京微服,大皇子,这中宫皇子,本来本宫还有两分移情作用,可他父皇一不在京也不挥锄头下地了。”
“那……那……那可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怕其他弟弟回京拉拢朝臣,他没拉拢到就不甘心了所以也先回来。”苏敬仪小心翼翼劝着:“公主殿下,咱们评价一个人应该多方面的,多考察考察。”
“就是因为多考察了,本宫才觉得不对劲,才励志要夺嫡。”长公主愤愤道:“苏琮在江南是不是跟李家有来往。”
苏敬仪闻言也不藏着掖着,毫不犹豫点头:“我爹觉得李慕卿还行,能够拉拢过来行改革之事。所以就拜托这江南地头蛇多照看苏琮一二。毕竟江南文人多,这文人义气用事,万一一言不合动手了,就不好收场了。”
“说来也算你们苏家运道。本宫查月事带问能不能制作,有仆从认为本宫体恤宫人,又说着说着聊到你姐曾经善心给的方子。故此就有人投诚,说大皇子秘密派人往苏琮身边去了。”
苏敬仪急眼,秦延武也惊了:“我都知道思恩还是跟在苏琮身边的。有锦衣卫护着呢!大皇子若是要夺嫡,不会那么愚蠢吧?”
“当然没派明面上的人了,只是关心苏琮的饮食。”长公主道:“我今日进宫找皇祖母,想要问她要几个心腹的太医,研究毒药相生相克那种。毕竟一提及吃食问题,那肯定是皇宫尤其是后宫精通。”
“结果祖母只叮嘱我小心马尿,其他的事,说让我们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否则永远只活在长辈庇佑之下,甚至还会觉得长辈干涉太多。”
“马尿?”苏敬仪和秦延武互相对视一眼,看长公主。
长公主小声:“我那个昏聩的祖父为什么后宫七十二院结果皇子少啊?就是因为祖母用马丶尿让人绝种生不出来了。这种配方,是王家,这个在闵越跟海外打过交道的王家献上的。”
顿了顿,长公主小声:“知道为什么王家女是皇后了吧?这能镇得住其他后宫隐私,保证吃的干净吃的放心。”
从这点来看,她觉得王皇后还挺合格的。
她爹登基后也给她添了不少弟弟妹妹,后宫有些斗但基本都挺平和,足以说明王皇后还是有能耐的。
秦延武惊骇的下巴都张圆了。
苏敬仪也跟着哇:“马丶尿还有这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