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书案,一个梳妆镜。
莲坊带着四个婢女抬着往回走。
眼看就快回到院子了,却迎面撞上了程泱院子里的婢女菖蒲等人。
“莲坊姐姐!”
菖蒲笑着与莲坊打了声招呼,目光却是直直落在了莲坊他们抬着的书案和梳妆镜上边。
“欸,莲坊姐姐,如此大动干戈,这是去哪儿啊!”
菖蒲明知故问,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莲坊也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回应:“我们家女公子屋里物件老旧,难得置办了新的,我正带人给我们家女公子搬回去呢。”
在莲坊说话的同时,菖蒲就在旁打量起了那书案和梳妆镜。
不得不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样式这么特别,做工又这么雅致的物什。
尤其是那梳妆镜,不仅外表样式好看,甚至要比普通的铜镜照人更加的清楚,而且还不扭曲。
一时,菖蒲有些看呆了。
她痴痴地抚摸着这梳妆镜,看着镜子当中映照出的自已,喃喃道:“真好看啊!”
听到别人夸赞,莲坊都忍不住骄傲了起来。
“是啊,听我们家女公子说,这些都是京城里最好的匠人连日赶工出来的,虽然时间仓促,可是在做工方面是一点没有马虎!”
听到莲坊这般炫耀,菖蒲的眼睛闪过一丝嫉妒。
她可不是来这里听到炫耀这些的!
旋即,她假意一笑,“莲坊姐姐,我家女公子最近也想打一张新书案,还有她那个梳妆镜,也一直念叨着照不清,想一并换了。可是我哪懂这些样式的好坏啊,也不知道京城当中哪家匠人的手艺精湛。”
“不知能不能辛苦姐姐……把这书案还有梳妆镜抬到我们女公子处,让她瞧瞧样式,如果她喜欢的话,我们照着找人做一份便是!”
莲坊一听,笑着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女公子的,得先问问我们女公子的意思!”
莲坊牢记自已的本分,不敢擅自替主子做主。
可是,菖蒲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她哪会管这么许多!
仗着自已带来的人多,菖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莲坊姐姐,只是让我家女公子看看样式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
说完,菖蒲立即就冲着她带来的那些婢女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当即会意,硬生生从莲坊等人的手中将梳妆镜还有书案给抢了过去。
这般明目张胆,莲坊就算蠢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拦住菖蒲,“你这也太不客气了些!东西是我们家女公子的,未经她同意就擅自拿走,难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菖蒲冷笑道:“莲坊姐姐这话就说得过分了,我们只是借来瞧瞧,方才你也同意了的,现在怎么又成了擅自拿走?!”
被菖蒲饭反咬一口,是莲坊怎么都没想到的,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尤其在看到菖蒲那得逞之后耀武扬威的样儿,莲坊更是按耐不住,直接就带人上前,想要将她们家女公子的东西给抢回来。
那边的菖蒲不让步。
这边的莲坊不罢休。
一来二去,两边的婢女直接扭打在一块儿了。
……
院子里。
袅袅等了许久,还在疑惑莲坊去搬个东西怎么搬了这么长时间,下一秒,青枞带着几名武婢,一脸正色地来到袅袅房间。
“女公子,女君请你到九骓堂问话。”
问话??
单是听到这两个字,袅袅心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她第一时间抓住程讼的胳膊:“次兄,赶紧通知阿淮过来救我!晚了,怕是我小命不保!”
虽然不知道阿母找她是为何,但提前搬救兵还是很有必要的!
九骓堂里。
萧沅漪脸色难看地坐于主座之上。
在她两侧的坐席,分别坐着三叔母和程泱。
至于大堂内,则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仆从,莲坊首当其冲。
袅袅看到这一幕时还没来得及震惊,下一秒,就轮到她了——
“跪下!”
萧沅漪一声厉喝。
那狠厉之程度,几乎与军中审讯无异。
袅袅不解:“阿母,我又犯什么错了?”
萧沅漪直勾勾地瞪着袅袅,看她非但没有跪下认错,反而还嘴顶撞,当即就猛拍桌案:“青枞,让她跪下回话!”
说完,青枞便领着一名拿着军棍的武婢走了进来,站到袅袅身后。
“女公子。”
青枞好心最后提醒一边。
可袅袅就是倔强地站着,不跪!
面无表情的武婢将军棍高高崛起,瞄准袅袅的双膝,刚欲从身后狠狠砸下,忽而,一只大手出现,稳稳握住了那根军棍!
再顺势一带,竟还将军棍给抢了过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
那手臂粗细的军棍竟折成了两截。
“阿淮!”
“叶将军?”
九骓堂内,诧异的声音不约响起。
方才还倔强的跟萧沅漪对着干的袅袅在见到叶淮的那一刻才敢显露出她的后怕与不安。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翻墙!”
叶淮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她。
瞧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萧沅漪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冷声提醒道:“叶将军,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还请你不要插手过问!”
叶淮轻轻拍了拍袅袅的手背,示意她站在自已身后就好。
旋即,叶淮对上了萧沅漪。
“程伯夫人方才说这是家务事,难不成在家中都还要动用军刑不成?”
叶淮说完,重重的将方才被他折断的军棍扔在了萧沅漪面前。
叶淮虽然年少,但从十几岁起就驰骋沙场,他杀过的人见过血远比萧沅漪要多得多。
一旦他认真起来,身上那股压迫感,可没几个人承受得了。
果然,在叶淮的施压下,萧沅漪先前的那股劲头开始松懈。
她眼神躲闪:“那也是因为袅袅有错在先,再不责罚,她日后定会更加无法无天!”
“有错?”叶淮冷笑道,“敢问夫人,袅袅有何错?”
“她强抢阿姊东西,唆使婢女动手斗殴,难道还不是错吗?”
萧沅漪说这番话时,气得直接拍案而起。
那笃定的口吻,明显就已经提前给袅袅定了罪。